彼时寻都寻不到的箫声,此时却清晰得,震耳欲聋。只是谁也不知道这箫声是从何处传来。
山峭边跑边与萧无垢禀报,有一大群刺客上了山,将哭佛寺团团围住。他们好生可怕,禁卫军的刀斧落在他们身上只有硕大一个伤口,既不见喊疼也不见流血,仿佛全然无感的活死人。他们不死不伤,却用手力就能把人的脖子扭断。禁卫军如今伤亡惨重,只好教熟悉山路的寺僧贴身保护,将皇室带出困地,等待明早救援上来。
有士兵恐惧之极,把燃烧旺盛的火台往他们身上一推,铺开的火油瞬间将这些活死人全部点燃。活死人肉体凡胎,纵使不惧伤痛但被火点燃也只能落得被活活烧死的下场。禁卫军们有了法子,于是纷纷抗起,开始火攻。原本静谧安宁的哭佛寺,今夜瞬间变成烈狱火海。
肉搏厮杀的血腥场面,难分敌我人鬼。回声在火光与血海之中看到了青子的父亲,愣在原地。他确然面活唇红,四肢灵活,甚至比活着的时候更加强健有力,可是他那一双无神死目,毫无意识与感觉只会跟着箫声前进与动作的模样,显然已经不再是一个活着的人了。
头发散乱,赤膊疯狂,背后血瘤寒花犹自盛开,只可恶得如同鬼面一般,青子的父亲朝回声扑了过去。萧无垢将回声拦在背后,这时候有人突然拿起一盆喷火的油朝青子父亲尽数倾倒,青子父亲在火油中亦不吃痛也没有行动滞缓,只是继续扑杀,只是动作越来越慢,直至被燃灭在大火中。
那突然出现的人是萧镇鼎。他命令所有人都赶往哭佛静室。他自己也是朝那个方向去,与萧无垢顺路,这才恰好碰上了两人。
哭佛静室之内,所有萧氏皇族都已到齐,萧镇鼎与萧无垢他们是最后一步到的。曹西陵扑过去抱住了萧镇鼎。她很担心萧镇鼎。因为奔跑逃命的关系,她的发丝凌乱脸颊污垢,但士族郡主的气质犹在,静冷无暇。静室内不仅有皇族,还有部分哭佛寺僧。尽管外面战况惨烈,但懂得武功熟悉山路被派来护送皇室出逃的这批哭佛寺僧,却没有损失多少。
为了阻止活死人靠近,静室外围一圈都被点燃了大火。但也正因如此,他们必须赶在大火烧毁房屋之前逃离此地。萧镇鼎惯于生死,在很早之前便与主持询问过,若遇作乱或天灾,寺僧该往何处奔逃救命。主持便将连普通寺僧都不知晓的哭佛静室一处说与了萧镇鼎知道。这处静室安置寺内高僧佛骨舍利,罕有人来。
静室通体由木石建造,在西角墙壁处有一面石台,打开机关后石壁背面会出现一条甬道。这甬道直通山西阴坡的老树。那老树已经烂了,内部空心有个洞,从树洞中爬出来,顺着河水便能跑下山。
火焰将静室蒸得火热,大量白色的烟雾从门窗壁脚的缝隙中蹿入,耳边传来令人头晕目眩的砍杀之声。静室内,此时一片焦灼。
曹西陵终于看到了站在萧无垢身边的回声。她缓缓松开抱住萧镇鼎的手,眸中一刹那的愕然过后,马上便归于平静。尽管那平静,更像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幽寂。
回声把目光从曹西陵身上移开。时隔四年,她再次见到了萧重嵘与桓关嫣。萧重嵘正值盛年却老了不少,桓关嫣仍然没怎么变。曾经霍声年幼单纯,看人的眼光也单纯,如今回声晓事了,便也能看明白人了。萧重嵘他们最终也没注意到回声。室内白雾缭绕,人物密集,萧无垢又故意把回声藏到身后,因此急着逃命的萧氏皇族没在意她。
寺中主持扭转被嵌入书架子上的《自皈依法》,那是打开石壁甬道的机关。机关是一本书,因为纸的特性,用过一次后便被机关中的齿轮扯碎,无法再用。石壁甬道缓缓打开,这是只能用一次的逃生关口。
烟雾漫入,大火烧坍了半边屋,两三条条木梁长桁砸下来,生生砸断了下头寺僧的腿脚身体。血瘤尸一批批地涌了进来。
那石壁甬道的大门升到最高处,又突然开始一点一点往下降。虽然很慢很慢,但这下降的动作依然将需要从这里逃生的人吓得不轻。房屋被烧毁,其中的机关被破坏了,这石壁门坚持不了多久。
萧重嵘握住桓皇后的手,身体不住地抖,他张罗着教皇子们紧跟在自己身后,伸手要萧镇鼎和萧无垢快去他身边。萧镇鼎和萧无垢纷纷抓住身边人的手,走了过去。但是大火与血瘤尸的速度更快,这甬道因为结构原因,里面是一部向前登踩攀爬的绳梯,绳梯柔软且长,一个人一个人地爬过去,完全通过需要很长时间。眼见着血瘤尸就要抓上最后一个的回声的手,萧无垢没有办法,只得停下与周遭的血瘤尸周旋。
抽出腰间千生刀,萧镇鼎上前断后,火光映得他面色一片烧红的铁色。他叫曹西陵与萧无垢他们先走。曹西陵不愿离开,萧镇鼎一边打斗一边回头朝萧无垢大吼,快带曹西陵她们离开。眼见着萧镇鼎深陷包围,萧无垢明白,此时不走无非是再枉送两条性命而已。于是萧无垢带走了哭泣的曹西陵和回声。
因为空间狭小和之前牵手的动作原因,在送下曹西陵后,萧无垢紧接着下去攀上绳梯,另一只手还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