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卫明白池闯是想让自己退出,但夫妻一体,怎能轻易逃脱干系?
“没有皇上和娘娘的提携,奴婢还在大街上要饭呢!娘娘放心,孩子就劳烦南宫姑姑照顾,奴婢没有任何顾虑。”
许云容握了握青卫的手,又看向一直沉默的张世安。
短短五年,张世安已褪去了彬彬有礼,温存揖让的文弱书生模样,变得冷硬刚毅,锋芒初露,隐然有名臣风骨了。
“娘娘,且不说我为朝廷命官,本就该为国除奸,替君分忧。”张世安的语气恳切:“就单说几年前我扈从皇上和您出巡时结下的情谊,我也不可能置身事外。齐王狼子野心,志大才疏,倒行逆施,不得人心,不可能成事,我们只要安排妥当,出其不意,必能将他们一帮乱臣诛灭。情势紧迫,该怎么做,娘娘您就吩咐吧!”
“好!”许云容心中涌过一股热流,这一天一夜的惊恐与疲惫霎时一扫而光,也不再多言,只命池闯取出京城及皇宫的防御图,几个人仔细商量起来。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过去。
几个人推翻了一个又一个方案,终于选定了最为妥当、最为完美的一个攻进皇宫,活捉叛臣霍显的计划。
这个计划分成两部分,也可以说是两路人马。
一路是许云容、青卫和池闯。
他们要从皇宫西北角的一处运送泔水的角门进入皇宫。
那里负责把守的侍卫是池闯的心腹,很容易进入。
进入之后便由池闯暗地里策反羽林军的侍卫,这些人都是池闯的部下,虽说霍显许给他们荣华富贵,但那毕竟是空头的许诺,遥不可及。
池闯打算先从和自己交好的侍卫入手,一个一个来,同意者活,不同意者杀。
许云容和青卫也打扮成宫役的模样,她们的任务是寻找周速。
周速武艺高强,又是右羽林军的首领,只要他在,计划便成功了一半。
而另一路的张世安则要重复当年在宁昌府干过的事,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驻守在宫城南部的南衙禁军,之后与池闯的羽林军同时攻入霍显所在的嘉明殿,形成包围,而后该捉的捉,该诛杀的诛杀。
“咱们戌时出发,两个时辰内完成各自任务,子时以三支起火为号,同时攻入嘉明殿。此事只许成,不许败,所以,如果我游说失败,被南衙禁军斩杀,没有发出信号,你们也不能中止,反而更要拼死一战。”
窗上已有微光透进来,桌上的烛火也已燃尽,只剩一堆滚烫的蜡汕。
张世安语气沉沉,很有些视死如归的意味。
池闯和青卫对视了一眼,又都迅速地闪躲开去。
这一幕恰被许云容看到了,竟瞬间生出一丝退缩之意,忙摇了摇头,岔开话头道:“熬了一夜了,都累了,南宫姑姑煮了金丝面,大家用过之后便去休息,养足精神之后,夜里行动。”
南宫芳用托盘端来四大碗香气四溢的金丝面,每碗上面都是一只晶莹透亮的荷包蛋,十分诱人。
几个人坐下用饭,虽是食不甘味,但也都尽力吃了,而后各自回屋休息。
虽是大战在即,但许云容实在是累极了,一沾枕头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是空荡荡的嘉明殿,霍昀正在案前批阅奏折,忽而一阵阴风吹过,案前的人倏地变成了霍显。
仍是那副老实巴交,不擅言辞的模样。
许云容怒火攻心,拔剑上前,指着他的鼻尖斥道:“你这逆臣,身为皇室宗亲,享用朝廷供养,竟然谋朝篡位,危害江山社稷,无耻至极!你便是成了,又有何胆量去见霍家的列祖列宗?”
“哈哈哈!”霍显那忠厚木讷的一张脸忽地消失,转而是一副阴险暴躁、残酷凶狠的模样。
“别给我提什么列祖列宗,他们在哪?他们谁管过我,谁又在乎过我?我的好父皇,自打我出生,就没正经看过我一眼!这口恶气我忍了十几年,我就是要搅乱这天下,让霍元振和霍昀这对好父子苦心经营的江山毁于一旦!”
“哈哈哈……”
霍显说完又开始疯狂地大笑。
“疯子!”许云容不会杀人,转身欲走时却发现殿内起了火,簇簇火苗瞬间燃成熊熊大火,像狂风卷着热浪般吞噬过来……
汗透衣衫,心有余悸。
许云容猛地惊醒,才发现外面已是夕阳余晖,晚霞满天,红艳似火。
想起晚上的行动,也顾不得头疼欲裂,忙起身洗漱。
南宫芳一直守在门口,听到屋里动静,忙进来伺候。
许云容便问她道:“张先生他们都起了吗?”
“张先生申时便起了,已经出了门,池大人和青卫已经用了饭,正在哄孩子。”南宫芳道:“娘娘,我做了两样小菜,熬了些枸杞粥,给您盛上来吧!”
许云容想到晚上的恶战,没有体力是万万不成的,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