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元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响,江枫却发话了:
“无妨,传本王令,今夜大家辛苦,好生歇息,明晨继续赶路。”
言罢,不单是王德元,就连周远与何七都愣住了。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空手去见小宛首领,一则不合礼数,二则不见诚意,恐怕连王帐都进不去,更遑论借来骑兵?
月明也愣了,这一屋子人竟都不知道此番往小宛是要用药方换骑兵么?啧啧,所以江枫不单防着她,竟连自己人也防着。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江枫也没那么讨厌了,便冲他眨眨眼。
江枫的余光略过她,“不过是见面礼,没便没了。眼下小宛正闹瘟疫,真正的大礼是林大夫的药方。”
经过月明一番添油加醋的解释后,王德元大为惊异,不知道小小一张药方也有这样的文章。复又想到如此一来,这小宛是非去不可了,心中难免失落,一时脑中再装不下旁的想法。
另外两人交换个眼色,听出话中的机锋——
此番出使,实是要用药方换骑兵,而江枫直到眼下才将实情相告,可见是不信任他们。
何七在一旁讷讷开口,“殿下,末将以为今夜这狼群来得古怪。”
“正是。”周远接过这话,“我等走的是大路,惯常有商队行走,今夜又燃了篝火,照理不该在此地遇上狼群。”
江枫沉吟片刻,道:“确实蹊跷,你二人暗中查探,万勿打草惊蛇。”
言罢,周远又对月明道:“林大夫的妹子像是熟知狼群习性,还望相助一二。”
阿宝点头看向月明,月明嘻嘻一笑,代答:“自当效力。”
——
野狼夜袭来的古怪,不免令人怀疑使团中有北虞奸细,要破坏大周结好小宛的计策。
周远与何七二人领命后,自是不敢耽搁,连夜查探,而结果却令人哭笑不得。
只因引来狼群的不是旁人,正乃大周太子江云谏是也。
“太子殿下说,他一个人吃不了这么些,众位将军旅途劳顿,不能光靠干粮填饱肚子。”
押送礼品的小卒被带入帐中,向江枫禀明。
“入了冬,野狼难得寻到吃的,这几只兔子受了箭伤,一路滴血,野狼鼻子又灵,怕是闻着这血味儿找来的。”
那小卒辨不清江枫的神色,又补充道:“属下晓得车里押送的都是要送给小宛的礼品,不敢擅作主张,但太子殿下一再坚持,还有……”
他瞄一眼王德元,声音逐渐细如蚊蝇,“还有王公公也说只管带上,属下也不好推拒,这才……”
“王公公。”江枫陡然唤道。
王德元自家都不记得还有这回事,乍然听江枫唤自己,吓了一激灵。
“可有此事?”
王德元愣了愣,摇头道:“依稀记得太子殿下是要给什么东西。”
他正想着如何将这口黑锅甩出去,江枫却点头道:
“这便说清楚了。既是太子殿下的好意,周远——”
“末将在。”
“将野兔给众人分食,继续赶路。”
“是。”
周远抱拳半跪领命,甫一起身,却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月明诊过脉,系因右臂伤口失血过多所致,加之昨夜抵御狼群,探查奸细,过度劳累以至于伤损元气。
“周将军这般,最好在此地休养一两日,不宜继续随同使团前行。”月明道。
崇州危急,不知肖平权同高允能抵挡多久,自是不能为一人耽搁了行程。
周远强撑着要起身,“殿下,末将军旅之人,这点小伤还撑得住。”
他嘴唇发白,面上无一丝血色,神情却是难得的刚毅。
月明从心底里生出几分敬佩,江枫淡声道:“林大夫的话有理,你身子要紧,不宜劳动。”
王德元忙忙赞同道:
“正是呢,殿下,依奴婢看,还是回去的好,昨夜先是遇狼,将礼品尽数毁损,今晨周将军又这般,出师不利,是大大的不祥啊!”
周远闻言怒道:“没卵子的东西,你自昨日起便叫苦叫累,今日又说出这番惑乱人心的话,以为人人皆如你一般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他再次拱手:“请殿下令使团现行,不必顾念末将,可在此置小帐一顶,待末将身体恢复后,自会打马赶上。”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使团行进速度再快也快不过他一人一骑,轻装简行。待周远养好精神,打马疾追,也不至于延误了军机。
何七道:“末将愿留下相陪。”
江枫还在思量,月明却拱手长揖道:“周将军的话有理,草民颇通医术,愿意留下替周将军调养,至多两日,定能赶上使团行程。”
昨日她与周远虽起了龃龉,然眼下周远竟自请一人独宿于此无人烟之境,人非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