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摇头:“若他愿意合作,自是没话说,若不肯合作,殿下武艺冠绝三军,大可将他抓起来。”
江枫凝思片刻,蹙眉道:“可若他假意合作,事后反水,又该如何?”
柳昭淡笑道:“胡成民与潘全礼不合,如今文举带人在漕仓闹事,若胡成民再去将实情说出,李春是信他,还是会怀疑他早与县衙暗通款曲,调虎离山?”
江枫轻轻一笑,正要命人开船,胡成民像是想到了什么,道:“殿下这符牌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怕江枫误会,忙又道:“潘全礼这两块符牌等闲不离身,若将军在他跟前安插了人手,要格外小心,他若发现符牌不见了,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他看了眼天色,“若是趁他午间小憩,可要快些脱身,他这人有个习惯,白日里不管多累,只准自己歇半个时辰,惯常有小太监记着刻漏,若超过一刻半刻没叫醒——”
江枫张了张嘴,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很轻,犹如梦呓,胡成民没听清楚,他觉得江枫有些不对劲。
下一刻,便见他倾身过来,瞳孔蓦地一缩,嗓音发颤,“本王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何七忙接过这话:“殿下,申时二刻,我们最多……还剩两刻。”
“两刻。”江枫的喉结动了动,“还来得及。”
胡成民犹自疑惑,只见何七一挥手,船上张起帆,疾速朝粮船驶去。
江枫几乎是在一瞬间收敛了情绪,沉声道:“将后头二十五艘粮船上管事的太监叫来,给他们看过玉佩后,速将其交给本王。”
须臾,船队停了。
何七拿着潘全礼的玉佩,很快将粮船上的管事太监召集起来。
“各位公公,我是六殿下的人,潘公公的意思,前头漕仓同县衙起了纷争,那头的粮食不好动手脚,趁着胡成民不在,这二十五船粮食暂运往别处换仓,漕仓中换成六殿下的货物。”
管事太监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将信将疑,“这玉佩是潘公公的不假,但既是要换仓,为何不见调粮的符牌?”
何七讷讷道:“调粮的符牌现在李春李公公处,且我是六殿下的人,说到底是个外人,潘公公如何肯轻易将符牌交给我?难道这玉佩分量还不够?”
“当然不够。”
皓月高悬,树影深深。
柳昭道,“东西毕竟是死物,即便是再贴身的信物,也难免为人所盗取。所以,你还要让他们见到人,不一定是潘全礼本人,最好是他的心腹,譬如——”
何七叹了口气,“不如你们派个人,跟我去问李公公。”
几个管事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作声。
何七又道:“磨磨唧唧的,耽误了功夫,等胡成民回来,误了六殿下和潘公公的事,我看谁担待得起。”
一个管事太监起身道:“我同小哥走一趟。”
何七环视一圈,又问:“看准了,这个人你们可信得过?别等我们回来又赖账了。”
几人交换个眼色,都点头道:“有劳常公公了。”
何七从一个太监手中夺过玉佩,随手扔给身边一人,“看也看过了,快将玉佩给潘公公送回去。”
而后命几个小太监放了艘快船,拉着常公公三两步上了船,急驱向前。
快船冲波破浪,不多时,便到了码头。
常公公被颠得七荤八素,踉跄着上了岸,才觉终于踩上了实地。
好容易走到了水次仓,见了眼前的情景,又开始头昏脑胀起来。
陆知县带着一队人马要量漕粮的数目,几个斗级拿着家伙同李春争得面红耳赤,仓书从道旁的肉贩子处借了肉案,血淋淋的摆开纸墨作好随时记录在册的准备。
巡按衙门的人混在看热闹的百姓中,磕着瓜子好不悠闲。
胡成民在一旁拉偏架拉得厉害,眼见县衙那头已经占了上风,李春忙唤过一个小太监挤出人群,去请潘全礼亲自来对阵。
碍于胡成民在其中,常公公不敢露面打草惊蛇,正愁没人传话,见了那小太监,眼睛一亮,忙唤:“小谦,快过来。”
小谦见了他,走上前,“干爹,我这还要办春哥的差呢,您老什么事?要是麻烦的话等我回来再说。”
常公公拍掌道:“不麻烦、不麻烦。”
他正思索着措辞,何七在一旁抱臂道:“你只问李公公,潘公公是否嘱咐过他六殿下换仓的事。”
常公公脑子正打着结,料想李春如今一脑门子官司,也不好详谈,深觉何七这话言简意赅,于是附和道:“是,快去帮你干爹问问。”
小谦知道再回去定要挨一通训斥,一跺脚,“行,谁叫您是我干爹呢!”
他说完又挤入人群中。
李春见小谦这么快便回来了,十分诧异,小谦附耳道:“春哥,潘公公今日有没有同你说过六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