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枫冷冷地拆穿:“亲军卫功夫再高,使节回程,至多百余人互送,而谭啸可临时调动的驻军不会少于两万。”
宋涟颇为遗憾地收起扇子,叹道:
“说出来怕殿下心里不自在,这回多亏了杜衡相助。”
他顿了顿,见江枫没什么反应,又解释道:“就是南境杜焉之子。不知道为什么杜焉竟让他跑到东海来了。虽不及你,倒也算得上年少有为,现下已被封了宣武将军了。”
陆翀和宋沅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还道江枫与杜焉一南一北,何时竟有了积怨。
江枫也思索了片刻,才记起这个杜衡似乎曾与月明定下婚约。
他冷扫宋涟一眼,甚是无言。
宋涟又拿出几张泛黄的纸往他手里一塞,眨眼道:“从安平侯府偷来的密信,今日我发慈悲,给殿下看一眼。”
江枫没理他,将信随手朝桌上一拍。
却听宋涟没正形道:“你真不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宋沅被他勾得心痒,便问:“二哥,信上写的什么?”
宋涟见终于有人捧场,“哗”一声摇开扇子,“阿沅,你可知道定远将军?”
这话问出,江枫一怔。
宋沅道:“知道,玉山定南蛮嘛。”
她说这话时忍不住暼向江枫,可江枫却定定看着宋涟。
宋涟晃了晃手中的信纸,得意一笑,“这就是安平侯谋害林烨的罪证。”
他一面说一面朝江枫看去,却见他座上没了人影,转瞬之间手上一空,几页信纸已到了江枫手里。
“宋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定远将军不是投降了么?”陆翀起身问。
宋涟的眸光冷下来,“陆知县也信投降的说法?”
陆翀却点头:“太子殿下上奏,陛下钦定的罪名,如何不信?”
宋涟收起折扇敲了敲桌案,“当年南境军情紧急,汀州连下了一月大雨,陛下定了太子殿下押粮南下,邓秉一党有心要给殿下使绊子,便写了信命谭啸炸毁堤坝。”
“炸毁堤坝?”陆翀怫然:“三年前的洪水竟不是天灾?”
江枫搁下信纸,眸色沉沉:“粮船行至开元段,沉了。林烨将南蛮主力困在城中,本可毕其功于一役,却因粮草断供,战死在白越江。”
宋沅疑惑道:“可谭啸与定远将军并无龃龉,为何要听邓秉的差遣?”
宋涟泼了茶水在桌上,蘸水写下一个“七”字。冷笑:“其一,司马昭之心,他早有夺储之意,不然不会与邓党结盟。谭啸是胡贵妃的妹婿,太子倒霉对他只有好处。”
“其二,当年陛下与定远将军论及边防,说到东海时,林烨随口提了句‘东海之兵遇海寇,俱奔逃四散,虽韩白再世,亦不可用。’这话兴许是传到了谭啸耳朵里,或许从此就恨上他了也未可知。”
宋沅又问:“照二哥的说法,这密信就该阅后即焚,谭啸把这么大的隐患捏在手里又是为何?”
宋涟啜了口茶:“密信是谭啸为自己留的后路,若出了事,邓党自会费心费力保全他。”
陆翀大是震惊,撩袍直直跪下:“请襄王殿下,宋大人务必将此事上奏陛下,不可使忠贞之士世代蒙此污名!”
江枫扶起他,“此事本王会亲自上疏。”
宋涟打了个哈欠,“时辰不早了,闹了这半日,散了罢。”
言罢他起身要走,江枫伸手一拦,“慢着。”
宋沅本已起身,闻言只得又坐下。
江枫道:“你偷这密信,是为扳倒邓秉一党?”
“是。”宋涟点头。
江枫问:“宋大人认为,单凭这信,便足以将邓党连根拔起么?”
宋涟耍起花腔,“自然不是,下官定然还有更深的安排。”
江枫又道:“谭啸今日笃定本王偷了密信威胁潘全礼,为何这信与司礼监毫不相关?”
他凝视着宋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宋梦笙,本王要听实话。”
宋涟眉头微微一蹙,旋即又端出那副花架子:“下官所言都是实话,余下的不与殿下相干,无可奉告。”
江枫却步步紧逼,宋涟退无可退,跌坐在石凳上。
宋沅与陆翀被他这架势惊得起身立在一旁。
“宋梦笙,本王替你说。”
夜色已深,月光撒进院子,照壁上饕餮的线条更为锋锐。
江枫声线微凉:“你们想扳倒邓秉,又怕得罪了司礼监,所以只敢拿这封不与宫里相关的密信来作文章。单凭这一封密信并不能扳倒邓秉,可是再加上谋害皇子的罪名,就未必了。”
“五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宋沅瞪大了眼,有些无措,“我二哥他……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他怎么会算计你?”
她看向宋涟,目中甚至带着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