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求本王什么?同游盛京?唔……若是吃喝玩乐,本王倒是最在行了。可我总觉得,袁兄你……”
“正是。”月明点头道,“听说含元殿的荷花开得好,陛下和贵妃娘娘预备明日在此宴百官,草民也想去瞧瞧。”
江云期却摆手,“这样的宴会最没意思了,本王在京郊的田庄上也有荷花,比含元殿的还要好呢,不如我们明天去那儿吧。”
月明沉吟片刻,道:“草民只听说过含元殿的荷花,从未听说过什么庄子上也有荷花,六殿下一面之词,谁知道是不是吹嘘?”
“那好!”江云期的胜负欲被激起,“明日本王先带你去含元殿看荷花,后日再去庄上,到那时你就知道了。”
“一言为定?”月明伸出手。
“一言为定!”江云期同她击掌为盟,眼中笑意流转,“到那时,你就扮作本王的内侍。”他打量了月明一眼,“面皮这么白,想来没人会发现。”
“好!”月明雀跃起来,拉着阿宝,不容置疑道,“明日草民的妹妹,就劳烦殿下多多看顾了。”
“这个简单。”江云期拍着胸脯,“袁兄还是想想该怎么装内侍装得像些罢。”
两人的笑声飘到车外。
街道上灯火阑珊,裴衍错后半步跟在江枫身后,却不知为何,恍惚是六殿下那辆花里胡哨的马车驶过,江枫却疯了似的追上去。
街上还有寥落的行人,是以马车走得并不快,车前的琉璃灯随风摇动,光华流转。
车夫很快发现了异状。
“殿下,后头有人追车,似乎是……襄王殿下。”
江云期看一眼月明,吩咐车夫:“快走!”
车夫扬起的马鞭尚未落下,月明却不知为何,脱口而出:“别走!”
只这犹豫的一瞬,马车已被人攀住,车夫不得已渐渐停下。
裴衍也追上前,“殿下,这马车可有异状?”
车中三人的心都悬起来。
江枫却没立时上车,他叩了两声车窗,声音有些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颤抖:“云期,你车上可还有旁人?”
江云期满目惊诧,看着月明,见她缓缓摇头,才后知后觉道:“啊,五皇兄啊,车上只有我一人,我正要回宫去呢,皇兄可要一道?”
话音刚落,车中二人齐齐瞪了他一眼,所幸江枫似乎不打算回宫,只低声道:“不必。”
江云期一动也不敢动,试探着出声:“那皇兄……”
“云期。”江枫的声音自车外传来,他沉吟道,“一路同行,患难相扶,生死不弃。我……没有忘记。”
刹那间,月明攥紧了膝上的衣袍,她也没忘。
这是他们在北境的誓言。
车外的声音愈见低沉,“朝局凶险动荡,纵然粉身碎骨,我拼死也会护你。”
江云期说了什么,月明没有再听。
许多事忽地不受控制的撞入脑海,他上回在船上伤了手,只是草草包扎,不知是否好全了。
天气炎热,他向来不顾惜自身,恐怕会化脓。
她那时该为他包扎好的。
还有更早一些的,那是他们到草原的第一夜。
她借着金环蝎狠狠捉弄了他一番,算是报了仇。
她记得他折了一支箭,同她约法三章,灯色将他的眉眼裁剪锋锐,尽是游侠之气。
“我二人一路同行,患难相扶,生死不弃。如有违誓,与此箭同。”
“殿下肯如此待我,可惜我却不敢起同样的誓言。”
“无愧此心即可。”
她很想掀开车帘看一眼,哪怕一眼,哪怕……道个别。
月色如银,如洗如洒,却一丝也透不进车内。
马车辘辘走远。
过了许久,江云期才问:“袁兄,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关心我五皇兄的案子?”
月明沉默了一下,道:“殿下若是想说,便请说给我听罢。”
江云期立即兴奋起来,眉飞色舞地说个不停,月明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隔帘一诺,她在心里说,茫茫碧落,月明啊,还有什么好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