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云被害那日,是我入学第八日,京兆府当即封锁了整个国子监,查遍了全部师生,最后排除了所有人的嫌疑。”
她站起身来,吸引了围观百姓们的目光,只听她朗声道:“京兆尹在国子监公开审理时,我便将此案所有疑点如实禀报,相信京兆府的书吏也如实记录在册了,州府若要查真凶,不应将此案文书一一看过吗?您若看过文书,又为何会认定我是此案真凶,认定京兆府会包庇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寻常学子?”
议论声絮絮响起,不少百姓深以为然地点头。
“没听过朝中谁家姓相,估摸着是个寒门,京兆尹脑子掉了才会冒着得罪丞相的风险去包庇她吧?”
“哟你瞧瞧那个血,真骇人,小姑娘年纪轻轻碰上这种事,怪可怜的。”
“方才她说此案公开审过了?那就算国子祭酒和京兆尹有心包庇,其他学子又不是瞎的,总不能那一百号人全让她收买了吧?”
周柏山自然也听见了这些言论,他身子晃了晃,忽地被戳破一道屏障似的觉出有什么被自己忽视了。
“我有不在场证明,丞相亲自为我作证,现场钱袋完全可能是被人陷害,朝廷办案当疑罪从无,州府却动私刑,疑罪必有吗?据我所知周云达的护卫失踪了一个,您不该先查查……”
“住口!”周柏山顾不得深思被自己忽视的是什么,他恼羞成怒,抬手就要给相月白一巴掌。
岑道倏地掀起眼皮,神情冷淡,剑尖锋利前挪一寸,极稳地对准了周柏山的咽喉。
周柏山被迫停在原地。
正当僵持之时,“世子爷——”
一个百姓装扮的禁军从人群外围跑进来:“京兆府张府尹到了!”
*
寒刀般的秋风裹挟打着旋儿的枯叶,马车被驶得飞快,枯叶瞬间被碾成齑粉。
车厢内的琳琅被颠得七荤八素,但双手始终牢牢抱着袁春的尸身。
谢听风答应帮她安葬袁春,但她要跟谢听风回楚都。
“暂时没有证据,只能猜测先前追杀你们的人应该是周家的,但不是冲你,冲的是袁春兄弟。”
袁春。
谢听风沉冷的声音犹在耳边,“周柏山应该是查到了袁春兄弟出逃,认为他是我徒弟的帮凶。”
不是说会一直护我的吗?
“但为什么是下死手而不是把人带回去审,还不得而知。”
你怎么不守信啊。
“但倘若真如你所说……怕是我们都被那人耍了。”
你还没有亲口说过……
你心悦我啊。
一队人马一路疾驰,马蹄溅起的尘土在他们身后扬出了很长的经过痕迹,马车跟在队伍最后,车帘翻飞间隐约可窥见昔日花魁蜷缩的身影。
一行人很快就进了都城,谢听风“吁”一声,在一处皇宫外墙处停了下来。
谢听风:“我办点事,你们侯在此处。”
说罢,他下了马,快步往宫门走去。近日他进宫进的多些,当值侍卫已认得人,谢听风将玉牌露了个角就许他进去了。
正值申时,楚帝多是在批阅折子。谢听风熟门熟路地来到御书房门前,果不其然瞧见了大太监徐承正端了一盏凉茶在旁伺候着。
谢听风没让人通报,他站在门外挥了挥手,徐承立马就瞧见他了,只见徐承低下头跟楚帝说了几句,得了楚帝点头后便出来迎谢听风进去:“您来了直接进便是,陛下说了,没什么可避讳您的。”
“我只看陛下给我看的就行了。”谢听风用楚帝刚好能听见的声音,不动声色道。
“你说说你,跟朕还要见外。”楚帝搁了笔,伸手点了点他。
一身锦袍、独领风骚的谢听风站没站样地戳在书房当中,与这雅致庄重的皇家布局格格不入,他简略地行了礼数,然后掏出了一叠折好的纸,徐承识眼色地退了出去。
“这是文宁侯受贿枉法的时间地点,具体数额行贿何人因何行贿都写得一清二楚——陛下可挑个日子,充盈充盈咱们国库。”
一切都如行云流水,仿佛已经发生过很多次类似的事。
“你很久没递过皇亲国戚的罪证了。”楚帝粗略浏览一番,略有惊讶地看了看谢听风。
“先前您杀人太多,楚都上下可都夹着尾巴做人,证据哪有以前好找了。”谢听风笑了一声。
他状似无意地道:“对了,前些日子福叁往云柳楼去是您的意思么?她那个脾性,我都不敢多问。”
“云柳楼?哦,我先前是交代她点事,怎么还跑到青楼里去了?”楚帝看着文宁侯的罪证,无所谓地摆摆手,“算了,你随她去吧,总归别惹事就行了。”
谢听风眼睑微垂:“是。”
简单交代几句后,谢听风便要退下,却不料在转身时,门外大太监徐承前来通报:“禀陛下,京兆府张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