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飞扬在奔腾马蹄间,“驾”声起伏。
他们领的这队人马挑选的是禁卫军中个中高手,人数不多,但胜在能打。张远心惊胆战地瞄着前路,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是朝着宫城方向去的。
从侧门悄声进宫,岑道在僻静处站定,简洁迅速地布置了任务。
李指挥使带着几位禁军领命离去,还剩张远、孟谨行站在岑道对面。
不知是不是张远的错觉,他总觉得岑道脸上没什么血色。
“这小公子,你站直愣了,别在我后头窝窝囊囊的。”孟谨行一点也不含糊,一把将人从自己背后提溜出来。
张远颤颤巍巍地缩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孟谨行:“待会儿你跟着岑祭酒进去,记住了,千万不能露怯哦——”
孟谨行的匕首拍在他胸脯上,和气的笑容看着总像不怀好意。
张远:“去、去哪儿啊……”
岑道转身吞下一枚药丸,是先前听见张远的疑问便答:“刑部狱。”
刑刑刑刑部狱?!!
张远倒吸一口冷气,当即就要晕过去。
孟谨行眼疾手快,匕首立刻就架上张远脖子。
张远浑然无事地活了过来。
“您需要学生干什么您尽管说。”他狗腿地说。
他在岑道面前下意识地就用了旧时国子监的自称。
不过岑道并未多言,“借用一下你的身份。进去以后我们会见到文宁侯的第四十二房妾,你需要告诉她,你时禁军统领张敬天的侄子,是来带她去见文宁侯最后一面的。”
*
九味楼内接连爆发出穿破楼顶的尖叫声。
蜂拥而下的宾客皆面带惊恐,二楼转瞬间人去楼空,徐百岁和其他伙计一样怵在楼梯口瑟瑟发抖,等着楼里雇佣的打手出来控制场面。
他现在是一万个后悔。
他一说出白罗刹的厢房后,那祖宗就直接纵身过去了!
若是第一次见她还不知身份,这都第四次了,他再不知道此人是四界七道巷的“黑罗刹”,他就不叫“百事闻”!
这等穷凶极恶的杀手出现在九味楼当中当众杀人,这以后还叫九味楼怎么做生意啊!
厢房内,戴着面具身着黑袍的相月白正格挡开一个白罗刹手下的杀招。
白罗刹已然负伤,瘫坐在厢房角落,喘着粗气。
她的短弯刀对付三四个人的围攻有些费力,相月白不再耐烦,砍刀再砍下来的时候直直迎了上去,手腕一震,直接别飞了对方的武器。
看着对方震惊地捂着发麻抬不起来的手腕,她心道:偷师岑修远的这招还真是好用,若是有机会能多过招几次……
这思绪不过闪过一瞬,下一刹水中月便割断了那人的脖子。
白罗刹趁着他们乱斗,正拼了命往门口挪动身子。
发须花白的老人浑浊眼中暗闪过阴狠,他撑在身后的枯瘦手腕反拧过去,从后腰摸出一个古怪的小琉璃瓶。
那只手拧开了瓶塞子。
相月白撂倒几个白罗刹的手下,水中月的刀尖凝聚着鲜红粘稠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她的银质面具上也溅了血,黑冷的眼睛从两个孔透出来,惨白的唇笑着勾起,宛如深渊中爬出来的厉鬼。
她拎着水中月,抬腿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老人面前。
“白罗刹。”她哑声笑着。
白罗刹费力地仰起头,左腿在一开始就被相月白一凳子抡断了,现在他无处可逃。
“我知你恶毒……可我白罗刹也从未为难于你……”他喉管里发出嘶哑,“黑罗刹,你草菅人命就不怕天谴吗……!”
“哈。”相月白讥笑一声。
“四界七道巷满地恶鬼,哪个手里不是一堆人命官司?”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问我怕不怕天谴?怕是天谴来了看见我都要退避三舍!
“你说你从未为难于我,背后给我使的绊子我就不说了,昨夜你做了什么还要我说吗?”
周围已经没有人声了,宾客大概都跑空了。隐约能听到一楼朦胧的喧闹,但也遥远。
白罗刹不知是想拖到有人来,还是怎么的,跟相月白继续扯了下去。
“老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要什么?你这么着急杀老朽,一定有着急的理由……不如告诉……呃!”
短弯刀刀尖没入他右腿皮肉。
握刀的手隐约可见青筋,平稳没有丝毫颤抖,一如那双黑冷无波的眼睛。
她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现在凡是有点门路的人,都得到了张泰在我手里的消息。”
白罗刹浑身僵滞了。
“你竟然昨晚派人跟着我了,就该知道,张泰被别人截胡了。
“你不止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