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瞧着心情不错。”作为一个活宝,朱邪万里很会察言观色。
“城外庆莲寺遇到了季摩鸠,堂堂嘉良夷王族之后,竟然舍弃逻些自寻出路。好事,天大的好事!”
朱邪万里一听,很是紧张道:“恕下臣直言,季摩鸠此人邪性的很,比不苟言笑的车轻絮难对付多了。”
郭清晏赞同:“虽非君子,但极会审时度势,卢尚婢恐引狼入室,陷入内乱。”
朱邪万里忿恨道:“愈演愈烈的流言,绝对是他的背后推波助澜。”
“嘉良夷陷入内斗,国力衰退。若是武威与中原亲如一家,焉有活路。只能说李成衍昏招频出,自毁长城。”
说到皇帝,朱邪万里不敢吱声了。郭清晏问他:“对晋昌城可熟?”
朱邪万里谦虚:“尚可。”
郭清晏命令道:“引路,孤饿了。”
说到吃喝,真是问对人了。朱邪万里殷勤介绍说:“城中入仙楼中入仙酒颇具盛名,最近又请来了蜀中厨子,擅做河鲜,值得一试。”
西境城池,以水系为依托繁衍。这些年随着井渠的推广,人们越发依赖地下资源。冬日储物,夏日避暑。更有甚者在暗河中养鱼,极大的丰富了西境百姓的餐桌。
晋昌北有大泽,东有冥水,冬日里城门还没开,运送河鲜的车队便等候在城门外,以求这些东西买个好价钱。
在果蔬绝迹的冬日,吃够了羊肉、马肉的晋昌百姓,对河鲜更加喜爱。以至于晋昌大大小小的酒楼食肆,没有擅做河鲜的大厨,都不好意思开门做生意。
“主上,骨汤鱼面您尝尝。这骨汤可是熬了十年的老汤底,每日加新鲜的羊骨进去,最是浓郁。鱼面更是用鱼糜所制,名为鱼面,实则并无面粉。还有这道鱼肉毕罗,外皮金黄酥脆,内里鲜嫩弹牙,最是享受。还有这道乳饼茶,新鲜的乳饼同茶叶一道熬煮,奶香浓郁,每日能卖出好几大锅。羊扒饭也独具特色,香料是秘制的,与别家不同。小的在百帐城,最想念的便是这入仙楼的入仙酒以及骨汤鱼面。这家的鱼脍也很是不错,家主要不要尝尝?”朱邪万里滔滔不绝,垂涎三尺。
“我不喜生食,羊扒饭听着不错,可以尝尝。上一壶入仙酒,尝尝此酒是否名副其实。”郭清晏很喜欢骨汤鱼面,没一会儿功夫见了碗底。
朱邪万里犹豫:“主上,这军中规矩不可饮酒,小的可不敢破戒,要挨军棍的。”
郭清晏好笑:“你小子向来不是守规矩的主,今日这般扭捏,莫不是怕阿鸩怪罪?也好,可先行离去,以免扫了孤的兴致!”
朱邪万里哪里敢:“家主明鉴,阿鸩爱您重过性命,小的顾及兄弟之情,实在不敢僭越。”
郭清晏明白了:“这样说来,守捉使赞同这门婚事?”
朱邪万里不明就里:“自然是赞同的。”
郭清晏再问他:“你的族人呢?西境各部族呢?”
“家主明鉴,西境百姓这才过上几天好日子,怎会轻易忘记过去的苦难。大家伙嘴上不说,暗地里都在期盼您婚事顺利诞下继承人。这样武威军才能长长久久,长治久安。大家伙各司其职、安居乐业。为何西境各地对元齐皇后的传闻反应异常强烈,怕的不就是武威后继无人,徒生混乱。”
郭清晏反省:“是孤思虑不周,好在一切未晚。”
“难怪姑娘匆匆离开,原来是急着见情郎!”季摩鸠这个时候冒出来,真是不知所谓到了极点。
入仙楼一共三层,最上层的雅间私密性极好。这般寻了过来,必是一直坠在后面。这玩意儿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腻歪人。
朱邪万里直接火了,拔剑相对:“不请自来,这便是贵使的家教?”
季摩鸠反问:“同一方守捉使公然出双入对,这便是玄女卫的规矩?”
郭清晏伸手示意:“贵使请入座。”
季摩鸠满意:“还是姑娘痛快!”季摩鸠落座后,殷勤斟酒:“入仙酒别具一格,季谋借花献佛,献与姑娘。”
朱邪万里吹鼻子瞪眼:“用得着你献殷勤?”
郭清晏端起酒杯一饮而下,只觉得胃中暖洋洋:“竟然是药酒,暖胃散寒,是个好方子。”
季摩鸠再次斟满:“姑娘对药酒有研究?”
郭清晏只说:“略知一二。屠苏酒驱除疫病,菖蒲酒治产后雪崩,丹参酒养血安神。诸如此类,胡乱背了些药方罢了。”
“姑娘精通嘉良夷语,又深谙大周医学,实在令在下佩服。”这话说的倒是真切。
郭清晏懒得与他绕弯子:“贵使蛰伏月余,如今总算舍得落子了?就是不知,贵使代表整个廓州,还是您自己?”
季摩鸠裂开嘴角笑了一下:“姑娘真是快人快语,冰雪聪明。”
“最稳固之联盟,无外乎婚盟。贵使还未到敦煌,现在下决心,是不是太早了?”郭清晏完全是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