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立、叛将固守一方,相互防备敌视,倒是各个击破的好时机。”拓跋钦陵平心而论。
“拓跋校尉对六谷部了解多少?”
拓跋钦陵如实回答:“六谷部浑温比例高,老贵族的影响力有限。与唐古特、孟兰、浑退大有不同,自成一派。”
“哦,小小一个嘉东,弹丸之地,倒是派别林立、自成一体。”
“王爷说的是,嘉良夷只会征伐,并不会治国。各部屈于压迫,不敢不听话罢了。一旦嘉良夷国力衰退,别部的小心思,遮都不愿遮掩。”
“如果你是择谱恒罗,又该何去何从?”
拓跋钦陵思索片刻,回答说:“大周虽大不如前,依旧不是小小六谷部可以撼动的。择谱恒罗心高气傲,定是不肯归顺大周。向东是并不可能了,那便只能向南、向西、向北,谋求更大的生存空间。”
“继续说。”
“六谷部本就浑温出身,向南要面对西山八国。这些古羌部落出了名的两面倒,此时应早已倒向大周,打狗还要看主人,择谱恒罗估计不想肉包子打狗,惹得一身腥。向西,甘孜倒是个好地方,可是与河曲、河湟等地相比,难免有些不够看。小臣估计,择谱恒罗应该先向西招兵买马,待时机成熟后北上河曲。”拓跋钦陵断定。
“时机成熟,何为时机成熟?”
拓跋钦陵跪倒在地:“请恕小臣无罪。”
郭清晏大方道:“恕卿无罪,起来回话。”
“王爷明鉴,武威兵强马壮、万众归心。天下藩镇、长安神策,哪里是武威军的对手。武威若是在中原,哪有如今的太平日子可享。长安朝廷不管不问,其一武威远在西境,并不接壤。二来便是王爷派伏俟军南下,指望着王爷荡平嘉良夷。这样一来,长安坐收渔翁之利。可要是王爷将眼光放在陇右走廊、河湟谷地、甚至是河曲地区,长安朝廷定然坐不住。等到那时,便是择谱恒罗的机会。比起手握西平、安北两大都护府的王爷,六谷部这般的新生部落,更让朝廷放心。只要时机得当,择谱恒罗完全有可能成为藩镇一方的大周节度使。与剑南、山南平起平坐。”
郭清晏哪里会动怒:“难怪慕容光这般器重你。河曲地区本就属于大周,要不是那位两废两立的大周天子一时糊涂,当做公主陪嫁送给嘉良夷。哪能有今日的独山军、河曲军。儿孙无能,夺不回祖地。孤理当代劳。”
拓跋钦陵能说什么?只得应承:“王爷说的是。”
郭清晏问他:“可愿回敦煌任职?”
拓跋钦陵再次跪倒:“指挥使提拔大恩,小臣没齿难忘。”
“倒是个忠心的,慕容光没看错人。今年多大了?”
“回王爷的话,小臣今年三十有八。”拓跋钦陵如实说。
“有孩子了?”
“小臣生有四女,最大的今年十六了。”王爷问这些做什么?
“没儿子?”
拓跋钦陵摇头。
“你们这般的部族,应该最重视子嗣传承才对。”
拓跋钦陵解释说:“王爷有所不知,小臣的妻子陪着小臣吃了不少苦,生小四的时候坏了身体,好些年才养过来。儿女都是缘,既无缘,小臣也就不强求了。”
“要是舍得,送来敦煌读书,共进书院刚好有几个名额。”
拓跋钦陵大喜过望:“拓跋氏全家老小谢王爷赏赐。不过王爷……”拓跋钦陵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郭清晏好脾气道:“说。”
拓跋钦陵开口:“小臣家中还有几个侄儿,能不能也……”
郭清晏笑骂:“你当共进书院是你家开的!”
拓跋钦陵也不沮丧:“王爷说的是。”
郭清晏本想让他出去了,突然问了一句:“有件事,孤想了这些年也没想明白。当年大非川之战,吐谷浑为何导向嘉良夷?大周连公主都嫁了,吐谷浑为何心甘情愿当嘉良夷附庸?”
拓跋钦陵问:“王爷想听实话?”
“自然!”
“依小臣看,吐谷浑倒向嘉良夷,主要有两点原因。一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中原之地,繁华锦绣。无论是吐谷浑,还是嘉良夷领地,都是荒凉的高寒之地,有之锦上添花,无之不痛不痒。在嘉良夷看来,投靠这样的大周,并无保障。一旦中原皇帝不愿再支付高昂的军费,吐谷浑又该何去何从?再者同地缘上,临近的嘉良夷更亲近些。至于第二点,嘉良夷的贵族奴隶制,在吐谷浑上层非常受欢迎。谁不想子子孙孙永保富贵。”
郭清晏同意:“你说的在理。”
拓跋钦陵补充:“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战乱之下,贵族奴隶还不都是人,谁比谁高贵。”
郭清晏决定:“后日随孤到九阳观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