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举引来两人侧目。郭鸩率先开口:“难不成卢尚婢病重已无力约束手下?葛尔赞多身为女婿提到察觉也未可知。”
郭清晏猜测:“以往种种不过是伪装罢了,契苾羽早就想摆脱卢尚婢另谋发展,这才派二王子西行探路。”
耿义武是慢半拍但不傻:“卢尚婢年岁已高,儿孙争权。身边最得用的,除了车轻絮,就是领兵在外的赤云干布。”
“车轻絮是保守贵族,做事一板一眼,但也滑不留手,让人抓不到错处。赤云干布则刚好相反,奴隶出身。身边提拔的将领也大多出身贫寒,同车轻絮天然对立。正因如此,卢尚婢对这两人更加信任。一个在朝,一个在野。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只要卢尚婢倒下,这个平衡势必被打破。这两人是拥力新主,还是另谋明主,还真难说。”郭清晏合理分析。
郭鸩看向墙上挂着的西域舆图:“赤云干布驻守凉州快二十年,如今虽说调离,根基仍在。凉州守将大多是他提拔上来的奴隶部下。据说卢尚婢的儿孙对这个奴隶颇为看不上,赤云干布另寻明主的可能性不高。”
耿义武接着说:“车轻絮是个守旧派,外加手上无兵。辅佐新主,投奔狐离牙都有可能。反倒是赤云干布此人,未免可惜了。”
郭清晏笑:“二哥惜才了。”
“用生不如用熟。赤云干布在浑温、浑退中颇有威望。”耿义武如是说。
郭鸩赞同:“拉拢不成离间也可,值得试试。”
郭清晏关心:“至于葛尔赞多的立场,非常值得推敲。用好了,可直捣卢尚婢腹地,灭其全族。”
耿义武提醒:“廓州、河曲一直按兵不动,应该打着趁乱瓜分卢尚婢属地的主意。当心为人作嫁。”
“以契苾羽部的实力,一统甘州都难。近几十年一直被卢尚婢压制,估计早就忘了先辈遗风,不足为惧。”郭鸩嘲讽道。
郭清晏决定:“先谅谅丝罗贺,一动不如一静。”
郭鸩突然想起:“丝罗贺在进城的路上正巧遇到翁卡,把酒言欢,很是投缘。”
耿义武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下有意思了,有翁卡在,不出一日功夫这消息都能传到卢尚婢耳朵里面去了。”
翁卡那可是敦煌出了名的包打听、百晓生。关键此人及其热情,偶尔忘情。秘密就是要广而告之的。
郭清晏也跟着笑了起来:“但看丝罗贺如何应对。契苾羽乃陇右乌护之首,弃暗投明,未成不可。”
耿义武听不下去了:“不就是垂涎居延海日久,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郭清晏板起脸:“二哥!”
耿义武见好就收:“庭州还没醒吗?这孩子真是片刻离不得人。”
耿义武跑了,郭清晏转头看向郭鸩。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还不滚回督军府办公?哪知郭鸩竟然耍赖:“距离下衙只剩不到一个时辰,今晚天气尚好,我们吃涮锅如何?新鲜的羊腿肉、牛护心肉切成薄片,配上骨汤胡麻,最是美味。”
郭清晏垂下眼眸:“都听你的。”
温情时刻,耿义武偏偏跑出来破坏气氛:“香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只知道心疼情郎,心中半分没有二哥。”
郭清晏反唇相讥:“二哥心中只有庭州,哪里看得到我?”
耿义武一脸正经:“香儿你都多大年纪了,怎能同小儿计较!庭州可是你亲生的。”话音刚落,午睡的庭州正好醒来,这在搜寻耿义武:“叶叶……?叶叶?”这孩子“爷爷”说不好,“叶叶”倒是叫的很标准。
耿义武得意极了:“这孩子跟我最亲。你们小两口随意,我去去就来。”
郭清晏简直没眼看:“二哥越发孩子气。”
“这不是香儿最愿意看到的吗?”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郭承雍好奇心旺盛、胆子大、行动力强、片刻不得闲。这般天真中带着几分莽撞的孩子,自来熟、人来疯,偏偏怕亲娘郭清晏。
只要郭清晏面无表情盯着他看几分钟,皮猴子立马老实,甚至能乖乖坐好,任由乳母喂他吃肉糜羹。
小孩子无时无刻不在模仿大人,用膳这种大事自然不能落下。虽说小人儿吃不了什么,但是拥有专属小椅子便能让他兴奋好久。
四月已过,天气逐渐转暖。六谷部信使柳含嘉总算赶在周岁宴前抵达敦煌。望向眼前巍峨耸立的城门,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赶上了。进了敦煌城,柳含嘉并未回驿馆休息,而是直接前往郡王府求见,明显是有什么急事。
“属下柳含嘉见过主上。”风尘仆仆,心事重重。
郭清晏关切:“可是出事了?”
柳含嘉道:“主上有所不知,自打狐离牙将王帐设在河曲后,大肆征召唐古特、孟兰等别部,阻断南北商道。同六谷部摩擦不断。”
河曲之变武威密切关注,郭清晏怎会不知?“西境商队不都改道伏俟南下抚州,乌力牙有天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