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鸩在清思殿外站了一个多时辰,谷雨离家,至今竟已两月有余。初夏的暖风对晋昌君构不成任何威胁,出生入死的战士,岂会惧怕这些!长安,不过如此!
正午前,总算有了动静。小太监垂首来到郭鸩近前,请罪道:“郭将军久侯。陛下政务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不过陛下心中也是惦记郭将军的,这不让小的伺候郭将军暂且到蓬莱殿等候。蓬莱殿风景优美,正是避暑的好去处。”
郭鸩感激道:“多谢这位小内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小内侍收下金珠,忍不住好奇道:“听闻西境遍地黄金?”
郭鸩辟谣:“我们西境遍地黄沙,缺水少雨。不过金矿倒是有几座,终究比不得水源宝贵。”
蓬莱殿早已准备好了酒菜,小内侍陪着郭鸩用膳。郭鸩实在有些迷惑,陛下这是唱得哪一出?难倒要治自己一招之错就地斩杀?转念一想,陛下处决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是擒为质子用处颇多。
郭鸩秉承着多看少动的原则,午膳过后,坐在窗边罗汉塌上看风景,一副岁月静好的闲适模样。
小内侍端着茶点缓步而来建议道:“太液池风光正好,夏日苦闷不如泛舟乘凉?”
郭鸩拒绝:“多谢公公好意,圣人召见,怎能随意游玩!”
“郭将军有所不知,陛下在晚膳前并无空闲。再者说,招待郭将军是陛下亲自吩咐的。兰舟已准备妥当,郭将军请吧。”
原来是请君入瓮,郭鸩明白了:“有劳。”
小小兰舟水波荡漾,如入无人仙境。也只有天下之主,才能将绝世美景囚于一宫一殿。郭鸩并未被美景迷醉,反而有些想家。
“郭将军,暑气太盛,要不咱们到太液亭避避?”小内侍早已经将兰舟停靠在太液亭旁。郭鸩好笑,还未等兰舟停稳,抢先上岸。小内侍着急忙慌跟在后面:“郭将军走慢些……”
“大胆贼人,竟敢扰县主清静!”亭中果然有人,还是位宗室女眷。郭鸩心中百转千回,马上致歉:“唐突冒失,还请县主恕罪。”说完转身离开。
小内侍拦着:“郭将军快留步,太液亭大得很,咱们只占一隅,断然惊扰不到县主殿下。”
郭鸩转回身,看向先前拦路的严肃女官:“不知姑姑觉得如何?”
见郭鸩守礼节知进退,女官态度也和缓了些:“不知这位将军是?”
依旧是小内侍抢先:“沈姑姑有所不知,这位是西境武威郡王麾下晋昌君郭鸩,收复陇右五州立有大功。”
沈姑姑略有耳闻:“原来是牙兵,年少有为,确实难得。”
郭鸩不喜沈姑姑的上下打量:“姑姑谬赞了。下官不过领命行事,一切都是王爷的功劳。”
“哦?看来郭将军对武威郡王很是推崇?”
郭鸩不软不硬顶了回去:“姑姑说得极是。妻主赐予郭某姓名,郭某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都属于她。”
沈姑姑提醒他:“这位牙将慎言。谁人不知武威郡王乃英宗元齐皇后,那是我大周国母,可不是谁人都能肖想的!”
郭鸩根本不怕,据理力争:“皇后再嫁并未触犯《大周律》,三朝天子都不敢对母后不敬。你一个小小女官,怎敢口出恶言!这要是在敦煌,至少三十军棍!”
见气氛僵持,小内侍赶忙出言劝和:“都是自家人,何必伤了和气。你说是吧,沈姑姑?”
沈姑姑垂首请罪:“是奴婢口无遮掩,还请郭将军大人有大量。”
见这位面相严肃到有些凶恶的掌事姑姑低头认错,郭鸩心中并无得意,而是警铃大作。圣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不过看小内侍以及沈姑姑的态度,圣人并没有为难的意思。想到这里,郭鸩欠身一笑:“沈姑姑严重了。”
出师未捷,小内侍有些发愁:“奴才已命人将茶点布置妥当,还请郭将军移步。”
郭鸩刚想转身离开,自高处凉亭上走下一人,桃粉的齐胸襦裙,衬得面容更加娇嫩。小姑娘年纪不大,个子不矮。就是有些怯懦,说话总是低着头。她不自在,同她一处之人更不自在。
小内侍屈身行礼:“见过江华县主。”
郭鸩紧随其后:“县主万福。”
江华县主状似有些害羞:“刚刚是沈姑姑出言不逊,还请晋昌君不要见怪。小女自小仰慕元齐娘娘,不知晋昌君能否同小女讲讲元齐娘娘是如何收复西境的?”
郭鸩还没说话,小内侍先答应下来:“县主真是问对人了。咱们晋昌君不止是娘娘义弟,更是娘娘的左膀右臂。”
郭鸩看向功德圆满的小内侍,突然觉得可笑。这便是当今天子使出的离间计?真是小看他郭鸩,更加小看了二十年相依相伴之情!“县主身为金枝玉叶,不宜与草民这般草莽接触过甚。草民这就告退。”
江华县主急了:“晋昌君莫不是瞧不上本县主?”
郭鸩不敢:“县主说笑了。草民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