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按照大晋习俗,应当由新娘子的亲兄长将妹妹背到轿子里,可谢姮的哥哥谢庭之并不在此,便只能由魏思代劳了。
花轿随着迎亲队伍,就这么吹吹打打地到了魏府。当花轿落地的那一刻,谢姮的心却悬了起来。
随即,她感觉到一个人掀帘进来了,他凑近了她,近得她似乎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他拿起了红绸做的牵红,谢姮顿时感受到了那一股拉力,顺着他的力道慢慢走出了花轿。
出轿门的时候,他虚扶了她一把,她的手便紧紧地攥住了红绸,只听耳边传来了一声轻笑,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别紧张。”
在众宾喧哗中,他们拜完了堂。魏宴安留下来招待宾客,而谢姮则被带到了新房。坐在床边,谢姮到此时才深刻地意识到,她不再只是谢家的女儿,而是魏家的新妇了。
前所未有的忐忑占据了她的心。这个魏二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她回想着先前的情景。
欢宴散场,魏宴安送走了宾客,正朝新房而来。迫于镇南王的威势,没有一个人敢提出闹洞房的,送完礼吃饱饭喝足酒便都溜了。
魏宴安推开房门,缓步走了进来,站定在了谢姮不远处。一个穿着喜庆的老媪端着一个托盘凑到他面前,笑着说道:“将军,你该来揭盖头了。”
他拿过托盘上的玉如意,摆了摆手,示意屋内的仆婢全都出去。秋鹭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家娘子,也跟着退出去了。
脚步声轻轻响起,透过红盖头的遮挡,谢姮看见了一双靴子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握着玉如意的手,便伸到了她的面前,轻轻地挑起了盖头。
盖头落地的那刻,谢姮抬起了头,瞬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看来大表兄说的不假,他确实如巍峨玉山,肃正端方。
二人对视了片刻,最后谢姮率先移开了眼,脸色开始泛红。魏宴安却没有移开目光,灯下的美人,粉面含羞,却又有着一种含蓄清冷的美,矛盾而又撩人心魂。
魏宴安眼神闪动,似乎有什么情绪涌动,但又竭力克制住了。他踱步走到桌前,放下了玉如意。
谢姮瞥了他一眼,又快速地移开了目光。寂静在这不大的房间蔓延着。
锦绣帷、鸳鸯枕、合欢被本是喻示夫妻恩爱,婚姻美满,却在这样的氛围里无端透露出了几分尴尬。
“夫人何不过来,与魏某共饮此酒,”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谢姮抬眸望去,魏宴安正朝她举了举手中的玉壶。
谢姮握了握手,给自己鼓了鼓气,也抬步走到了桌前坐下。她看着魏宴安将椒酒倒入了两个瓢中,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她,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她。
看着谢姮紧张的样子,魏宴安轻轻地笑了笑:“我知夫人嫁来幽州是受人逼迫,我魏某虽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会做强迫女子的事。夫人若不愿,魏某也不会强求”
接着话锋一转,他继续说道:“但我也希望夫人知道,喝了这合卺酒,我们可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希望夫人不会让我失望。”说完,便将合卺酒一饮而尽。
谢姮也跟着喝了那瓢酒,不知是不是酒壮人胆,还是这一路走来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她“砰”地一声,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瓢,带着十足的不满开口:“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也不是谁派来的细作,你用不着像审问犯人一样和我讲话。”
魏宴安挑了挑眉,暗自思忖,这女郎脾气倒是不小,变脸也快。他不过是试探着说了几句,哪里就成审问犯人了?
他轻咳一声,缓声说道:“夫人,魏某并无此意。只是为确保日后我们能和谐相处而已。”
说着,他抬眼望向了饰有龙凤花纹的蜡烛,明亮的烛光仿佛昭示着长夜才刚刚开始:“我们是不是该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