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迟了两日回程,躲过最高峰期时刻,五人买到了一起的位置。
原本应该是六个人,殷桂临走前忽然哭着不愿意离开,或许是在城市里的生活太孤独了,即便周沉请求楼下开店阿姨帮忙照看一二,她内心还是无助空虚的,找不到家。
没法子,只得让她多留些时日,大舅舅表示什么时候愿意去他会送,不去的话就在家里,和外婆做个伴。
可能是因为没有亲戚能送行了,大舅舅最终还是来了车站,没多说些什么,只到处去搜罗了炒货吃食,加上家里五板土鸡蛋,重重一堆,一股脑塞到周沉手上。
点了点头,老实巴交的农民汉不善言辞,脸上并无过多表情,周沉却轻轻一笑,“谢谢,舅舅。”
火车滚轮缓缓向前行驶,精彩又生机勃勃的蒿山重新回归往日平静,老人们攒着过年时带来的欢愉支撑着到下一个新年。
许年年望向窗外高山,竟觉有一丝落寞和不舍,短暂的停留往往比长期的驻步更让人印象深刻,久久难以忘怀。
车发动才半个多小时,从一位大叔手上借来一本旅游杂志,徐浪已经兴奋地开始计划下一次集体旅行去哪儿了。
其他的都是比较普通普遍的,唯有最后一页有点看头。
雅萨雪山,常年不化积雪与崖边悬挂的冰锥完美结合,某个方位有奔腾不息的瀑布,山上一座座像避世桃源般的民宿排列在葱翠的绿草地上,天然温泉随时可泡,单看这些图片,会觉得连站在那儿呼吸都是轻盈的。
从徐浪手上夺过杂志,倪虹咧嘴笑,“宜早不宜迟,不如今年夏天我们就去吧。”
周沉整理完床铺从上铺下来,淡淡表示:“到暑假你们马上高二,我们也要高三了,学业为重。”
瞧见许年年没有徐浪倪虹那么夸张的失望,眉宇间却也似有落寞,周沉抿了抿唇,补充:“时间很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活跃气氛小能手徐浪马上出来接话,“也是!老周说的对,以后有的是机会,到时候你们谁也别想甩来我啊!本少必须跟你们一起去,到时候我要在雪山边吃雪糕喝冰水,你们谁也不许拦着我!”
说到激动之处还逼着人发誓,拉钩上吊那些幼稚举动都出来了,非要他们保证以后肯定要带上他一起,不能撇下他。
一片纠缠不休中,许年年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杂志,指尖轻抚过右下角一张照片,眼里满是憧憬和喜欢。
如果周沉记得没错,是个树屋照。
彩色小灯泡在夜晚斑斓,很大足以好几个人在里面吃饭喝茶聊天的树屋外观被青藤和花卉缠绕,薄纱飞舞,很容易让人想起夏天的萤火虫,冰汽水,和一起看星星的人。
眸底掠过一丝异色,独属于心脏的白纸上渐渐晕染出墨水印,记录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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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大站要靠边停二十分钟,许年年干脆去排队上个厕所,免得等下上来的人抢位置。
刚一出来,手上水分还没甩干,鞋边突然被压了一下,下意识低头看完后抬眸。
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天然微笑唇,长相不错,属于俊逸那一挂,就是素质不太好,踩到自己连声对不起都没有,就直勾勾看着。
许年年懒得计较,错身而过。
三分钟后,那个男生居然又出现在视野里,他睡倪虹徐浪那边的最上铺,巧得很。
黑色大行李箱随意往旁边一撇,男生立即开始搭话,他率先看向的不是许年年,反倒是剥着花生壳的周沉。
“是一班的周沉吗?”
“我也是怀江一中的啊!我是六班的,傅嘉豪,在学校荣誉栏上经常看见你照片,我们班主任让我们都要以你为榜样呢。”
爽朗一笑,傅嘉豪伸出手,周沉象征性握了握,不算热情。
傅嘉豪一点都不介意,他性格特别自来熟,不一会儿便和徐浪打个火热,倪虹都叫他吃零食,于伟不再排斥他和倪虹说话。
许年年也跟着笑,渐渐地她发现傅嘉豪似乎有点过于热心肠,抢着活儿来干。
要去车厢接驳处接开水喝,他抢过杯子去了,胳膊有点凉要加衣服,他起身帮忙抖落开,要不是许年年强烈拒绝,他恨不能人抬手他直接帮忙穿上。
连周沉正在剥花生的活儿他也不放过,不管不顾死活要捞过去,剥完朝许年年手里放。
一整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指腹残余灰土,周沉双手空空,抬首朝对面望去,正巧看见傅嘉豪说笑着,却不动声色在瞥斜靠闭目养神的许年年。
快速拍干净掌心,好巧不巧灰全扬到傅嘉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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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让好心一家人帮忙看着,夜幕即将降临,外面黄晕消散七八分,一并来到餐车。
不在餐车上吃一顿饭,体验一回在行驶车中优雅进食是不完整的旅程。
这是徐浪不知道哪儿学来的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