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是出事率最低的出行交通工具,但要是倒霉遇上了,生还率也是最低的。
大雾加上暴雨,不断的颠簸让机舱里的人心惶惶,尽管空乘人员一直让大家放心不要恐慌,仍旧有很多人像是要喘不上来气一般紧紧攥着座椅把手,瞳孔一点点放大。
许年年也是这般,但短暂的脑袋断片后,她忽然不那么害怕了。
耳旁似有周沉的声音在轻轻安抚她,叫她不要害怕。
生死存亡之际,多数人想的都是不能死,家里还有人在等我回去,而许年年却只感到有些遗憾,最后没能见周沉一面。
迫降在京都旁城市湖滨,候机室一小片地方挤满CA9119航班的乘客,喧哗吵闹,都是在质问机场方面没到目的地接下来该怎么办。
许年年劫后余生地靠坐在角落,平息好一阵才让精神恢复些许。
她没有手机,无法联络到其他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异常安静。
机场给出方案的速度太慢,折腾到深夜也没能让所有乘客满意。
大雾风暴无法从机场再出发,所有人皆很困乏,几乎都选择找个椅子坐下入睡。
缩在贩卖机旁角落,抱着行李箱,放了钱的书包靠压在墙壁上,许年年一直小鸡啄米,却又不敢完全睡着。
从没一个人出过远门的她,此刻恐惧无助到手脚抖个不停,即便旁人是好心让她去座椅上休息片刻,她都会感到害怕。
越是这般,越是思念周沉。
其他的保证不了,热开水无条件供应。
许年年的塑料水杯陪伴她已经许久,又曾和她一起坐过火车上过山下过乡,增高了开裂的风险。
才接了小半壶水,便发现最底部裂开来,滚烫的开水滴滴答答,许年年下意识伸手去擦拭,被烫得抽气,不一会儿全红了。
没来由地鼻头一酸,许年年死死低着头,视野起了水雾,模糊泛滥到看不清事物,咬着唇硬撑着不让落下。
孤立无援时,往往仅需要一根救命稻草便能让快要崩溃的情绪修补完好。
许年年却不这样认为。
当她扭头准备把杯子丢进垃圾桶里报废,远远瞧见周沉身影像疯了一样朝她跑来时,心里那道防线瞬间如溃堤般破开。
直到被紧紧抱进怀里,她都没能忍住哽咽,大滴大滴眼泪浸透周沉汗湿的秋季衣衫,许年年像是找到家般感到一种难言的安心感。
周沉让出租车司机把暖气再开高了一些,许年年蜷缩的肩膀逐渐放松下来,泪痕还残留了一点在脸上。
单边手揽着肩膀动弹不得,周沉想伸右手给许年年擦擦眼角,却根本动不了。
许年年死死抓着他右手,但凡他有要挣脱的迹象,便会不安地皱眉,哪怕已经陷入睡梦中,也越攥越紧。
无奈,周沉只得将她再往怀里揽了揽,轻轻靠在她发丝间,任由右手被指甲掐着,传来疼痛乃至麻木感。
许年年骗秦玉芬过年学校也要补课才得以出行,为了避免被发现,告诉了倪虹事情来龙去脉,希望倪虹等她走了,隔个一天去她家里假装要帮她拿忘带了的课本,这样秦玉芬就会不那么怀疑。
倪虹管不住嘴,知道许年年是去找周沉后,主动和周沉透露了消息。
只是说的有点晚,周沉当时正好在学校食堂吃午饭,柱子旁电视播放着时事新闻,CA9119遭遇风暴,有段时间与地面塔台断开连接,正在湖滨上空盘旋,预计无法到达京都,只能在协调后迫降湖滨。
天知道他当时来回看了多少遍手机和电视,周沉努力想确认航班号码不一样。
打翻餐盘失了态,连放在椅背上的厚外套都没穿,周沉撞开一切阻碍,直奔车站。
原以为之前浑身发凉发麻是因为穿的太少,冻着了,可现在已经接到人确保安然无恙,坐在温暖的车内,周沉仍一阵阵后怕,额头不停的冒冷汗,嗓子眼泛起酸意。
湖滨机场和京都渝北大学隔地不远,两小时的车程便可到达。
周沉很多年后的一个明媚午间,坐在绿植环绕的窗前,怎么都回想不起来,在那短短的两个小时里,他究竟都想了些什么。
还是说,他根本不敢想,他极度害怕失去许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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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发和红毛没了,大学军训前就染回黑色,要不说徐浪就是闲的呢,现在总抱怨因为染了那一次,经常容易掉头发。
但据于伟偷偷嘀咕透露,他是上了大学后太嗨,天天熬夜打游戏导致的脱发,和高级理发店里的托尼老师手艺没一点关系。
视频聊天絮絮叨叨了很久,徐浪佯装对许年年去京都却不提前告知的行径表示生气,要是知道她会去,自己和于伟也就不回怀江,留在京都和他们一起过年了。
想让一个碎嘴子停止念叨实在困难,许年年无计可施时,周沉靠在她头边,冲屏幕那头徐浪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