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怀江的大街小巷随处可听见喜气洋洋的新年祝福曲。
许是每次上下班从旁路过,听多了,周沉模模糊糊中,竟在梦里也哼唱起来,漫天大雪的前方坐着个人。
哼着哼着,有道嘈杂撞门声强势而又不容置喙地冲了进来,打断他旋律。
睁眼时一瞬朦胧,周沉缓慢翻身起来,床一轻,原本在他旁边数羊数到精神放空的许年年顿时回神,也跟着一起出房间。
“老周!周!你别不说话,我知道你在家,再不开门我就……”
没等徐浪咽个口水,口干舌燥地继续叭叭,厚重隔音的大门开了,带出的暖气热风,使他不由自主轻轻哆嗦了一下身子。
周沉发丝凌乱,往外望,见到徐浪身旁几大个行李箱和纸箱后,微微蹙眉眯眼,表情竟有点呆呆的可爱。
“你干嘛呢?”把着门把手,不让身位,周沉脑子一下子回旋不过来。
“来投奔你啊!老周啊,你是不知道,我租的那房子本来以为是物美价廉,没想到居然天然气泄漏,直接把家给炸了,还好我不在家,不然你现在都见不到我了,嘤嘤嘤……”
袖口代替手帕,徐浪委屈巴巴却又不见一滴眼泪,周沉丝毫不为所动的挡在门口,他没法子,只得又拍拍身旁纸箱,“我不在这边念书,我家把这边的房子都卖了,现在无家可归,我把东西都带来了,你懂我意思吧老周?”
“不懂。”周沉冷漠无情。
“你爱懂不懂,反正我就是要住你家了,不然我吊死在你家门口,惊艳你一辈子!”
戏瘾过,徐浪搓了搓手,不管不顾挤开周沉,差点撞到后面的许年年,拉着个行李箱大摇大摆就往屋里走。
内里暖气足,在外面拍门冻了一段时间,徐浪想也不想就往沙发上一窝,拉过毛毯盖在身上,满足地喟叹一声。
“你说说你,一个人住在这里难道不孤单寂寞冷吗?我来给你做个伴有什么不好?”
周沉在给他搬东西,他嘴巴还不饶人,一直到人打电话给物业问楼里还有没有别的现房卖和出租才肯罢休。
“我不说话就是了,你怎么还赶我走呢?真不是个人呐你,呜呜呜……”
在一旁演大戏,还不如来帮忙,许年年眼看着周沉给了徐浪一后脑勺瓜子,浑身散发出被打扰睡眠的冷气,人便老实了,乖乖跟在他屁股后头帮忙整理。
周沉住的一楼客房旁还有一间客房,布局大小都差不多,徐浪不太满意这天蓝色的整体装潢,直言道:“像小孩的房间,不,我小孩时候都不住这么幼稚的房间了。”
“能不能给我换一间?住你隔壁?”
铺展床单拉平整,周沉淡淡道:“你现在就是在我房间隔壁。”
“啊?”徐浪一脸懵逼,往旁跑开十几秒,再回来后大喊:“老周你什么毛病?你一个人在家,你住客房?”
“那你家二楼是用来干嘛呢?你不喜欢复式?不对啊,那你干嘛要买这种呢?!”
浪费空间资源的行为,徐浪完全不能理解,毕竟他从前都是个喜欢戴一身装饰品的人,生性就好追求好的,然后全拥有。
“别那么多话,套你的枕头。”周沉将松软的枕芯抛投到徐浪怀里,脸侧到一边去,并不打算解释一下原尾。
徐浪瘪嘴,“切——!”
黑色白边宽松长袖长裤穿在周沉身上,从后面看他,许年年偶尔会以为回到从前,校服肩膀处的黑条纹留下印象实在深刻。
只是人,却不似从前那般完全纯粹了。
不属于十几岁年纪的满腹心事,让周沉更沉稳也更与周遭同学们格格不入,许年年理解他的难处,明白他确实没力气嬉笑打闹,生活的压力全系在他清瘦的肩上。
但许年年现在不明白,为何提及二楼,周沉的眼神有一刹那,跟她的回忆一起回到了从前模样,沉重,而又寂静。
那份淡淡不易察觉的东西,许年年思索了一阵才能得以冠名,那是和时间一样公平且残酷的东西。
时间衰老了□□,孤寂,腐朽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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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黑色影子映照到水面,肥金鱼们纷纷散开,惊慌失措地在鱼缸里逃命,养了有一阵子,还是没长胆子。
“老周,你还记得吗?上学那会儿,好像是高二吧,咱五个一起去电影院里看电影,那部搞笑片故事情节记不住。”
“不过我还记着,当时出了电影院,我说过要是和电影里一样就好了,住一起,住对门,好朋友永远不会疏远,闲来无事走两步就能拉上你们一起喝酒吃饭,那日子真是快活!你还记不记得?你回想一下?”
边说边摸着墙壁前进,徐浪贼心不死,他就是不甘心,想偷偷摸摸上二楼看看里面有什么,结果转移注意力不成功,被抓个正着。
“下来。”周沉在淘米煮饭,风轻云淡一句话让徐浪迈向楼梯的脚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