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明显不是正规催收公司的人,也并非是周深乔当初那样由公司委托来的那么有分寸。
他们和别的催收方不一样,不讲规矩,还保留着十年前黑色组织乱打乱砸的风格,但非常注重技巧,譬如男人给路可可的那一巴掌,打得够狠,威慑力够强,却远远达不到公安量伤的最低标准,撑死了按打架斗殴处理。
路可可敏锐地察觉出他们的边界线,心里有了底。
几个小打手挥舞着棍棒驱赶一位前来帮忙的奶奶,头头则拖着路可可进了一片田地。
正值秋收的季节,庄稼动辄一米多高,路可可很快淹没在金色中,沉甸甸的麦穗低垂,坚硬的外壳割痛她的脸,这种折磨相当漫长,直到男人把她甩到一边,她才获得片刻自由,晃了晃昏沉的脑袋。
失去了鞋子礼品袋的遮挡,男人一眼便看到了她的小天才,伸手去摘,路可可却忽然爬了起来,把胳膊藏在身后。
“给我,别逼我打你。”
她勉强一米三的身高在男人看来简直不值一提,一脚踹向她的胸口,趁她吃痛的时间抢表。
然而路可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拿走自己的表的,这是她保命的东西!
如果没有了小天才,男人又带她去别的地方,孤立无援的她就真没办法了!
周深乔看到电话了吗?听到男人的声音了吗?
他什么时候能赶来?
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
路可可拼尽全力挣扎,将右手死死护在自己的身下。
“妈的……”男人气急败坏,又给了她一耳光,“再动我宰了你!”
路可可瞳孔涣散,嘴角却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来啊,杀了我啊,你敢吗?”
她才十三,露出这样疯癫的神情有多瘆人,恐怕只有面前的这个男人知道。
他们出来混的,最怕碰到路可可这种硬骨头,不怕揍,还敢叫嚣,气死人不偿命。
但偏偏,他们不能真的闹出人命。
男人犹豫的这几秒,路可可已经心里有数了。
她咯咯笑着,一副纯真小女孩的模样,又猛地冷下脸,咬牙切齿地尖喊:
“你不杀我,我可要杀你了!”
唰——
阴风陡然袭来,麦穗被吹得摇摆,有什么东西从后背抽了男人的腰一下,男人吓了一跳,疑神疑鬼地低下头,原来是一根饱满的麦子。
再扭头,路可可腕间的手表已经不见了。
“你敢耍我?!”男人怒吼!
路可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令他的理智所剩无几,一把揪起她的衣领,像提起一只小鸡仔一般,气急败坏地逼问:“妈的!妈的!你爸到底在哪?说!!!”
男人满脸横肉震颤,路可可在他的瞳仁里看到了苍白狼狈的自己,她扬了扬眉,放软了声音:“你不敢打我呀?”
她冷笑:“但是我敢!”
说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踢向男人的茶壶嘴。
“我艹!”男人捂裆,疼得呲牙咧嘴。
路可可顺势捡起他的铁棍,高高扬起手臂,不带一丝犹豫,对着男人的头便砸下去!
铁棍被男人紧紧握住,路可可不仅不怕,反而阴森森地笑:“我才十三!我告诉你,你今天不弄死我,我早晚弄死你,就这么简单!”
田野中传出男人暴怒的吼声,他被逼疯了,抡着铁棍,一下一下,路可可的胳膊、手背、脖子,很快见了淤青。
男人崩溃至极,边打边问:“你爸在哪!你说不说!说不说!”
男人陷入嗜血状态,完全没注意到渐渐逼近的摩托车声,等他听清楚时,那辆摩托距离他只有一米了。
他恐惧地睁大了眼,掉头跑开,但是没用。
砰!
彪形大汉被摩托创飞了两米远。
路可可看着男人在空中像个球似的划出一条线,又看向抛车跑来的白衣少年,他戴着头盔,看不到脸,可那一米八八的个子配一身温吞的火锅味,除了周深乔还有谁?
“哥哥……”她吃力地抬起胳膊,想要抱抱。
周深乔一言不发,黑着脸抱起躺在地上的她,垂眸检查她的伤势,每看到一处淤青红肿,他的眼神就冷一分。
他家小鬼被打惨了。
他气疯的时候都没舍得真碰她。
他恨得咬牙,拎起男人丢下的棍子,棒首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声,男人不住退缩,周深乔抬手,没有任何前摇,干脆利落地甩了下去!
“你敢打她手?!”周深乔红了眼,“她的手是用来读书写字的,你他妈居然敢打她手?!!”
路可可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大事不好,她顾不得满身的伤,跌跌撞撞冲过去,搂住了他的腰。
“周深乔,不要冲动!你的日子才刚刚好起来,不能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