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深乔扬起棍子的手一僵,猛然回过头,没好气地吼:“你叫我什么?周深乔也是你能叫的吗?叫哥!”
路可可十分无语,他的关注点为什么是称呼?
也幸好警察来了,她死死抱住了周深乔,没让他露馅。
警察叔叔看看男人显然很重的伤,又看看路可可的,温声询问路可可发生了什么。
路可可可怜巴巴地说:“那个人来找我爸爸要债,他找不到我爸,就打我,我趁机还了他一棍子……叔叔,我是不是做错了?可我如果不还手,我就要被他打死了。”
周深乔身体一震,刚想说点什么,路可可就掐了把他的腰。
“哥哥,抱!”
周深乔弯身,把她搂进怀里,路可可趴在他耳边轻声说:“不要承认你打过人。”
她勾住周深乔的脖子,呜呜哭了起来。
周深乔一下子慌了,哪里还记得自己原本要讲什么,手忙脚乱拍着她的后背,笨拙又生涩地哄:“你别哭啊……不哭了,没事了。”
路可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白眼。她是哭给警察叔叔看的,谢谢!
虽然身上也很痛就是了。
不过那算什么。
她不被打,这伙人迟早要再找她,没准还会去学校,她不想,所以主动找打,把这群人送进监狱里。
周深乔急得直挠头,像只看到主人有危险又帮不上忙的小狗:“可可乖,不要哭,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自己出门……下次不会了,对了、对了!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买,好不好?”
东西?
哭声戛然而止,路可可回头,踉踉跄跄迈开脚步。
“可可?你要去哪儿?”周深乔茫然地拽住她。
路可可甩开他,继续往外走,周深乔想去抓她,又害怕弄疼她,只好跟在身后。
村口大路,一个裂开的礼品袋躺在地上,里面的盒子已经瘪了。
路可可跪下,捧起那双被人踩得脏兮兮的鞋,不知道为什么,委屈的眼泪忽然绷不住了,大颗大颗涌出、掉下。
这是周深乔用血汗钱买的东西啊……
他都十八了,一双像样的鞋也没有,每天要在店里站十个小时,他的鞋那么那么硬……
周深乔蹲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这是,送我的?”
路可可扭头看向他,闷闷“嗯”了一声:“哥哥,鞋脏了,我挑了好久才买到的……”
他低下头,歪着脖子盯着路可可。
她现在哭得没有一点声音,看起来却比刚才更让他心疼,他伸出手指,用指背擦掉她的小珍珠,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很复杂。
像是感动,又像是煎熬。
他想,他受不了这小孩哭。
“你没有买辅导书吗?”
路可可瘪着嘴摇头,把脏了的鞋揣进怀里,看着更委屈了。
周深乔眼神微闪,摸了摸她的头。
他很少摸她的头。
事实上,刚才也是他第一次抱她。
他极少与她亲密,毕竟男女有别,他们不是亲兄妹,没有血缘,他本能上抗拒和她有牵手以外的肢体接触。
小孩头发被扯得凌乱不堪,隐隐可见血珠渗出,他顿了顿,忍不住心脏痛缩,按着她的小脑袋,压进他的胸膛。
“不哭了,可可。”他叹了声气,算了,他认栽了,除了路可可,他还能疼谁?
“鞋脏了刷刷还能穿,哭什么啊?”语气中不知不觉染上了一丝宠溺,他为她梳好辫子,“等会做完笔录,我带你去书店,你想要什么书,我一口气给你买全。”
路可可破涕为笑,乖乖点头。
后面的调查审讯非常麻烦,不过周深乔小时候经常打架,进过几次局子,对流程熟悉得很。他把路可可抱在腿上,叮嘱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特别是她故意刺激对方的那段,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路可可却蔫蔫地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事对方全责,周深乔虽然动手了,但考虑到案件涉及到未满十四岁的儿童和暴力催收,情节恶劣,周深乔当时为了救人,情急之下撞了对方一下,属于正当防卫。
对方家属火急火燎地赶来,带着律师,和周深乔谈出具谅解书的事宜,周深乔当然不答应,他一口咬死要那几个坐牢,不要赔偿,没得商量。
路可可没能去书店买书。
她住院了。
她的伤远比外表上呈现的严重,腿部一处骨折,必须打石膏。
周深乔第一个月的工资就这么稀里糊涂贡献医院了,从交费处回来,他又是口袋空空的穷鬼一个。
他愁眉苦脸,纠结答应路可可的辅导书怎么办。
夜已深了。
他到医院对面给路可可买皮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