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天,都不是她爱的那个周深乔。
路可可很清楚,她留恋的是那个站在她青春里、会牵着她手的少年,如果没有那些曾经,周深乔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男人。
爱和恨,快乐和痛苦,在他们这段关系中是并立存在的。
所以,忘不掉。
很奇怪,周深乔的心口明明在疼,他却笑了,这恐怕是五年来他第一次真心的笑:“好,可可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想开。”
这样已经很好了,她态度软化,不再喊着永远不见,这就很好了,他该知足了。
“送你回去?”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的脸,“淋了雨,不赶快洗澡的话会感冒。”
路可可摇头,捡起伞,往林家别墅走去。
她走得很慢,她知道周深乔在后面跟着,像被丢弃的狗,想靠近又怕被踢更远,只好保持一段能看到、但并不会引起注意的距离。
应该是因为雨太大了,视线有些不清楚,在这样斑驳的雨境中,人也会恍惚一点。
她还是心软了,舍不得周深乔真的没命。
他对她有恩,就算发生过不好的事情,也不至于看着他去死,这讲得通吧。
她的身体里好像长出了良心。
终于到了。
她收起伞,站在门口,回头瞧他。
周深乔停在五米外,不再靠近了,如同高中时他送她归校一样,他对她摆了摆手,催促她进屋。好似在讲,不要紧,回去吧,不用管他。
她隔着一层雨雾说:“我还是讨厌你。”
周深乔的唇角始终上翘,有些无奈地回:“好,我受着。”
路可可皱眉,用那块肌肉控制着泪腺。
“我其实不喜欢你。”
周深乔的笑意浅了些,却仍在,只是音量轻了:“……好。”
她总算满意了,稍微挺直了腰背,撕下周深乔最后那层可能不会很疼的皮:“更确切点,是从没喜欢过你。”
说罢,她开门进去了。
这次她没看周深乔的反应。
不敢。
怕看了后悔。
她上了楼,顽皮的弟弟在红木扶梯上玩滑滑梯,路可可罕见的没有训他,小东西觉得大事不妙,赶忙拉来了爸爸妈妈,小声嘀咕了什么。
路可可没兴趣听。
她的手机弹出了一条好友申请,那个头像她再熟悉不过,是周深乔。
她在四年半前把全部联系方式都换了,也没有主动了解过周深乔的情况,他过得如何、现今取得了什么成就、谈了几段恋爱,这些,路可可一无所知。
她到底没通过,没加他的微信。
半小时后,她又收到周深乔的短信。
周深乔:「喝杯热水,千万不要湿着头发睡觉。」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路可可又折回去了。认命地吹干湿发,她骂:“烦死了,你以为你谁。”
似是想证明自己不打算听他的,路可可没喝热水,直接躺下睡觉了。
等她发现弟弟嗷呜嗷呜蹲在她门口哭的时候,路可可本来还有些失落的心情瞬间消失,她赶紧抱起弟弟哄,问发生了什么。
弟弟鼻子底下挂着鼻涕泡泡,指着书房道:“爸爸妈妈要离婚,妈妈哭,爸爸也哭!”
路可可一个脑袋两个大,敲开书房的门,路大雄脸色铁青,林女士双眼通红,有点动真格的苗头,她硬着头皮问:“爸、妈,怎么了?小熊吓坏了,你们有事好好说,不要当着他的面吵。”
两口子当然不会告诉路可可发生了什么,毕竟他们争执的中心就是她。
路可可表面上不管,背地里……
给她爸的牛奶里加了点助兴的料。
虽然路大雄平日绝对用不到,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她只是小小地推波助澜一下,没问题吧?
问题不大。
第二天俩人便又如胶似漆,坐在餐桌前腻腻歪歪,林女士红光满面,一看昨夜就十分尽兴。
路可可很欣慰:“弟弟呢?”
路大雄:“送他爷爷那去了。”
路可可喝牛奶的动作一顿:“小熊愿意吗?”
林老爷子叱咤风云了一辈子,为人相当古板严肃,小熊是个被惯坏的小朋友,怕极了老爷子,他不喜欢爷爷不让他吃汉堡,也忍受不了爷爷不让看动画片,一般不去老宅。
“愿意啊。”林女士靠上路大雄的肩膀,“有人给他买了全套奥特曼手办。”
路可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奥特曼一共六十几个,全套,那可真是下血本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大怨种买的单。
“我和你爸去海边玩几天,小熊在爷爷那,你不在家,佣人们正好放个假……”林女士拎起手包,优雅离开,“那我们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