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晨曦微露,沈念慈眼皮沉沉忽被光晕晃醒,揉了揉眼坐起身,发觉身边的陈设不同以往,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已经搬到潇湘苑。
她怔愣了半晌,才缓缓回过神。
恰在此时黎娘掀帘入内,“少夫人醒了,早膳已经备好,您起身洗漱用膳吧。”
沈念慈点头应下,套上绣鞋拢了拢散乱的长发,又至净房洁面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虽搬到了稍远的潇湘苑但女使婆子却不曾怠慢她们,应有的吃食还有厨子也拨了来,似乎她仍然是顾家少夫人,可沈念慈心里清楚如果她不再做些什么,迟早会被顾砚赶出顾家。
重重心事压得她喘不过气,用早膳时味同嚼蜡没了往日的好胃口,只吃了一碗菜粥裹了腹,遂又去桂院拜访顾老夫人。
才走到月洞门,一道身影似流萤扑来。
顾胭脂见到她欢欢喜喜地跑到她跟前,火红色的裙幅飞扬犹如盛放的花火,“姐姐!”
”不对,祖母说过应当唤你弟妹。“忽得她仿佛想到了什么,莫名又改了口,悻悻地摸了摸鼻尖,她神情怅然。
沈念慈愣了愣道:”大小姐也可以唤我姐姐呀,不过称呼而已。”
顾胭脂连连摇头:“不行!祖母说了不可以,那我也不能这么喊你。”
她的小脑袋瓜只想着祖母严厉,若不听话以后没办法再吃到喜欢的冰酥酪,还有品香斋的糕点。
沈念慈轻声安抚道:”以后无人的时候,你可以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顾胭脂犹疑地摇摇头,然后可怜兮兮的盯着她,小声道:“那我就悄悄的喊你姐姐。”
沈念慈笑了笑,牵起她的手一同去给老夫人问安。
有着昨日的经验,这次她驾轻就熟地行礼奉茶。
顾老夫人吃过茶愧疚道:“阿砚性子顽劣,没有与我商量就把你送去潇湘苑,是我对不住你。”
新妇嫁进来才第三天,就遭此屈辱之事,倘使任由其传扬出去,外头的人指不定会嘲讽她,让她颜面扫地届时折损清誉的不止沈家,还有顾家。
沈念慈垂着头,低低道:“孙媳没有觉得受委屈,何况夫君一时无法接受孙媳也是情理之事,来日方长。”
“说起来,有人瞧见昨日你和三郎说话了。”顾老夫人浅呷香茗,淡淡的氤氲遮蔽她的目光。
沈念慈手中的茶碗一颤,几滴茶水自碗里滴落到她指尖,”孙媳有错……“
”无妨,我本无意指责你,毕竟也是我们顾家有错在先。“
成婚当日换人拜堂,已是轻蔑羞辱,如今顾砚又将她赶到潇湘苑,桩桩件件悉数落在她一介小女子身上,也委实是刁难她。
顾老夫人忽得沉吟片刻道:”不如这样,早膳你就留在我这边用,待会我会让人叫阿砚过来。“
沈念慈想要推脱,却发觉并没有理由推掉,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应承。
顾老夫人看时辰不早,吩咐道:“去喊二少爷过来。”
掌管起居的女使很懂分寸,端来早膳一盘一盘摆好就屏退到屋外,等着主子用完再收拾。
沈念慈款款坐下,拿湿帕子净手,见顾砚人还未至,她也不敢动筷,直到满桌的菜变得微凉,男人才姗姗来迟,仆从推着他进屋,而顾老夫人不知去向,只留下顾胭脂和她。
“少爷,属下就在外面侯着,若有事喊一声便是。”
顾砚由仆从扶着落座,面对着微凉的早膳,两人一时都没有动箸,似乎恪守规矩等着老夫人出现。
顾胭脂一门心思只顾着吃糕点,浑然不觉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她还拿起一块糕点塞到沈念慈口中,”弟妹你也吃。“
沈念慈忙咬进嘴里嚼,悄悄看着对面的男人,只见他轻轻拈箸抬起手夹了小片烙饼吃,稍愣了愣,她遂摸了玉箸攥在手心,迟迟没有动箸,她眼巴巴地瞅他,她蓦地想起新婚夜娘亲交代过得三朝回门的事。
“明日去夫君会同我回去么?”不经意试探的问起,她私心却想着他千万不要应允,也不要随她一起回沈家。
顾砚手一顿,他蓦地搁下玉箸,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好像没有承认过你是我的妻子。”
继而他儒雅地端起碗,舀了一勺鱼片抵口默默吃着。
沈念慈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他的回答尚在她意料当中,可亲耳听见她又没了主意,明日回沈家她该如何交代。
揣着心事她吃着珍馐也如坐针毡,她粗略吃两口就搁下玉箸,正欲起身却瞟见男人仍端坐着,她复又坐回去,默默地喝茶。
一顿早膳吃的是异常怪异。
直到过了半个时辰,顾老夫人才忙完正事,走到用膳的偏厅,瞧着他们几人。
她瞥了眼顾砚,漫不经心的说道:“明日回门省亲,你记得早切起身,有许多东西得带到沈家。”
顾砚面色微微一沉,“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