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美极,只是天寒地冻冷得彻骨。
那座黑压压的王宫庄肃屹立于一片白幕中,堆银砌玉,黑白相配更显庄重。
静舍窗牖半开,廊檐下的冰锥于阳光下绽放熠熠光彩,斑驳零碎的光影打在阴影的角落,一人立在窗前手端茶碗,热气蒸腾云雾绕面,
“君上,大司马亲去昭华殿献上礼单,众臣亦纷纷入宫贺喜。”内侍官存诚小心翼翼近前通禀。
描金宽袖下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握水碗骤然用力,茶汤泛起涟漪,人虽背立不见表情,从孤孑挺拔的背影能感受到那压人窒息的气场。
存诚停顿片刻,又道:“局相奏报亓王已得诏令,尽早完成会军,不出半月便可返京。”
最后一事:“元日将至,已遵君命告诸众卿,一切从简。”
宗溯面如沉水一言不发,默默饮一口茶汤,抬手示意退下。
这半年发生诸多事儿,北部三州战事平息,表面上大计已成实际赢得勉强,归京那日,奉常闻信依礼设庆功宴于庆贤殿,宗溯竟没露面,见大势不妙,吓得常侍胆战心惊在悬鹰殿跪了一夜,天寒地冻一病不起。
回京当晚,宗溯立马召见国师钟离,二人秉烛夜谈,本想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没想到次日朝议,久违谋面的君王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众臣面前。
各个噤若寒蝉,凡问话必斟词酌句小心回答。
宗溯不动声色,情致看似不错,赞许肱骨大臣劳苦功高,又夸慰南宫启雄克己奉公确保军政无虞,下令赐田宅数顷,食邑再加千户,长子南宫福裕辅政有功赐爵公乘,遴选数十美姬。
南宫启雄闻令恍惚一瞬,赶紧振衣跪谢。
大殿之上君圣臣贤,其乐融融,可谁也不敢附会多言。
无双城风平浪静,地方早已水深火热。
西征军拮抗三国联盟,征战如火如荼进行。
楚国趁乱打劫,拱火施压,广发讨伐檄文号召诸侯国联盟,以天道之名共抗桀虏奸恶,诛剿宗氏无道之辈。
一时间,喧嚣尘上。
入冬,南楚人马集合粮资备齐,挑准时机由老将孟禾亲率二十万大军由汉水挥师北上。
双方正式开战。
三州之战本就消耗巨大,缓息之际裴衍又不择手段致灾疫北扩,南向防御线不得不收。
正值隆冬北方粮资紧缺,前方士卒缺吃少喝,连年征战颗粒无收已成常态,黎庶居无定所,窘境难破宗溯依然下令降低赋税推行新政,这使得本匮乏的军资更加捉襟见肘。
但凡打仗就会损兵折将,腹背受敌后备军力不足亟待解决,前方催援数次皆无疾而终,西三国虽不成气候,奈何背后多方扶持,借力打力导致消耗拉锯。
征兵扩源已然来不及,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拆东补西,君王虽然对军队有绝对的控制权,但下有大司马及地方掌兵武将,若强行割肉必引起公愤。
楚魏大战在所难免,烽鼓不息,胜负输赢只是时间问题。
鏖战正酣,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众臣子算献策计瞻前顾后。
月余,前方战报不断五一捷报,宗溯果断换人,上至主将下到校尉达数十人,赐丹书铁券以军功授爵论赏,最大程度提升作战士气,
奈何敌方军力强盛死咬不放,虽无惨重损失也是鼎力强撑。
险象环生之际,南宫启雄再次向宗溯与赵太后委婉表达结姻意愿,并以名下半数族产为嫁妆,募兵十余万花甲之年披挂上阵亲征前线。
鼎鱼幕燕临危之际,宗溯赞其扶危济困乃肱骨大才,对于结姻一事态度模糊,薄雾清霜的面容崭露淡淡的笑,没表现得多急切,只回:此事乃二人终身大事,不好替亓王做主。
宗韫断弦多年孑然一身,其心意宗溯再明白不过。
他瞧不上南宫福晓更不屑与南宫一族牵扯不清,抛开外因,作为兄长打心底不愿宗韫委屈。
从前只单纯从朝局与手足立场考量,而现在更多的是感同身受。
若可选择,谁不想与自己心爱的女人朝暮相依。
次月,亓王突然加急发函,答应以王礼迎娶南宫福晓。
那一刻,宗溯坐于黑暗中,全身冷透,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无比糟心,血液冷窒心还在愤然跳动。
不甘矛盾的情绪燃不起火,也化不成冰。
执朱笔在请婚书上篆书——允。
钟离问他,对宗韫可放心?
宗溯毫不犹豫的否定,若宗韫有心,这个位置早就是他的。
就算南宫一族狗苟蝇营狼子野心,而宗韫绝对不会任其摆布。
钟离问他,可曾后悔屠定三州?
宗溯坚定摇头
不后悔!
世人多数不解为何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先截趾适履同室操戈,时移世易换个角度再看,假设当初先行抗外,北部三州可会老实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