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杨沫就没再见过云笺,所幸云笺也并没有将气撒在布行身上。
她又在京城待了几日,将开业后续的一些事情处理完,今天辰时,杨沫背着个小包袱从布行的后门走了出来。
她其实并不需要那两个人相陪,回青州,或许她更想一个人,慢慢地捡起自己丢掉五年的情绪,一点点地整理,或许会比这么多人,挤挤攘攘地过去要好得多。
绕过街边的细柳,踏过青石板桥,杨沫站在东市的街口看着前去赶早市的人们庸碌的身影,或许她应该去借一匹马,或许同东方先生那般借一头驴子也成,就当是路上做个伴了。
转过这个街口,就是往主街去的方向,她抬眸那一刻看到了沈书架着一匹马车等在那里,前室的另一边是冲着她笑的没心没肺的小八方,就连东方先生都从街口转角的地方走了出来。
两分诧异,三分意料之中,五分无可奈何。
杨沫眨了眨眼,兴许是昨天夜里收拾东西时被人听见了。
“杨姑娘,在下要去青州,可否一路同行?”
沈书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笑着看向杨沫,经过之前那些个日子,即便她说不同意,他也会跟上来的吧。
“如果我说,我更想一个人去呢?”
“无妨,那杨姑娘就在前面走,在下自会跟上。”
*
马车上,东方先生竟然从他那个布包里拿出了两盒子围棋。
“左右这路途上也没什么事,先前你落下的那些棋谱我也替你带上了。”东方先生又从布包里面拿出两本棋谱,是先前杨沫故意留在塞北的。
如今都到了京城,没想到她还是没能成功逃脱。
看着那两色令她头痛的黑白棋子,杨沫就想立刻逃下马车,她方才为什么会一时想不开答应和这三个人一道回青州。
“先生,我带了书。”
她从京城里带了两本游记出来,本意是想着在夜间不赶路的时候打发打发时间,没想到如今成了救她小命的关键。
她实在是拿那些黑白棋子没有任何办法,什么“阴阳调和”,“角盘曲四”,她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
同东方先生学了四年有余,书她学的还行,画也勉强够得上,琴即便弹得不好尚且还能听一听,这棋,那是真的学了四年都还是个门外汉。
“什么书?又是游记?”
还没等杨沫说话,东方先生率先戳穿了她没说出口的话,他瞥了她一眼,右手已经执着黑子下在了车舆里的木板面上。
得,这回连棋盘都不需要了。
“东方先生,你想下,我同你下。”
原本坐在车门边的沈书将马车车舆的木门合上,坐到了东方先生的对面,这下子外头就真只有八方一人了。
两个人一人执黑子,一人执白子,就着木板面上的纹路下起了令杨沫头痛的围棋。
仅仅看了一会儿,杨沫就放弃围观这二人下棋了,她重新打开车门,坐在了小八方的旁边,靠在了车舆的车框上,眯着眼睛望着面前的土路,和路边的青山。
她们已经出了京城,从这里往青州去,是要经过宣明镇的,也不知道那里的差老大还记不记得他曾经借出去一匹马。
“杨姐姐。”
“嗯?”
杨沫微眯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如今虽已是冬日,但今天的日头甚好,小门的里头安着一份暖炉,微烫的温度将冬日的寒冷驱得刚刚好。
“你也是回青州看亲人的吗?”
八方一手执着马绳,好奇地望了过来,眼神中透着一丝腼腆。
杨沫失笑。
亲人,她还有这东西吗?
不过,应该也算吧,她要回去接娘亲,这一次,她不会再把娘亲丢下了。
“也许……”
“大人同我说,他以前同他的家里人闹了矛盾,说不定这一次回去能和好咧,咱们这一趟,这么多人,大人如今可是鸿胪寺的大官,这个就是那些说书人嘴里的什么故里……什么龟来着。”
杨沫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连原本缠在她身上的瞌睡虫都随着这一笑散了不少,她拍了拍身边少年毛躁地脑袋:“是荣归故里。”
沈书当然算是荣归故里了,沈家在青州,再如何富可敌国,也不过是一介商人,而沈书如今,若是她记得没错,鸿胪寺少卿,似乎是从四品的职位。
从品级上谈,就连小将军都是比不上他的,而她,自然更是了……
“对对对,荣归故里!咱们这一回回去,可算是长了脸咧,一定有很多人排着队请我吃好吃的。”
看着小八方没心没肺乐津津的样子,杨沫突然想到了青州的那些故人,也不知道小米姐姐还记不记得她,茗姐那里她还欠着好些钱呢,就连那位苏家少爷……
算了。
杨沫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