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宁家庄时,陈登正蹲在刘远身边,而刘远此时正捧着那只她和沈书从林中山坳处带出来的那个金戒指痛哭流涕,而刘远身边的那些弟兄看着刘远的样子,却并无要劝慰的意思,反倒一个比一个沉默。
杨沫转头疑惑地望向沈书,她明明记得,这枚戒指被她丢给了沈书,怎么如今反倒到了刘远手里?
沈书道:“那枚戒指是他父亲的物件,刘远便觉得那个咬着戒指的头骨便是他的父亲。”
杨沫闻言,走上前去打断了刘远的痛哭:“你冷静些,你要说这枚戒指是你父亲的物件,我且相信着,可要说那头骨便是你父亲,那绝无可能。你兄弟先前同我们说过,你们镖局的大当家人高马大,可我观察挖出的那个头骨较小,且骨面光滑,绝无可能是你父亲的头骨。”
那个一直未曾说话的捡骨人此时也忽然开口,他嗓音嘶哑,带着无奈:“姑娘似乎很了解捡骨一事,确实,先前你们带回来的那些头骨大多都属于男性,但唯有那个带着戒指的头骨,属于女性,只是这位刘兄弟似乎并不相信我。”
刘远的哭声逐渐停了下来,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丢了一个什么样的人,那枚戒指被他拽在手里,沉默了很久,直到刘远身边的那些个弟兄一个个开始或撇开视线,或低声咳嗽时,他才一把抹了抹脸。
陈登开口给自家兄弟解围:“我以前似乎很少见伯父戴这类物件,你说这是伯父的东西……”
刘远道:“我不会认错,这枚戒指外圈有一处很长的划痕,你们且看……”
他将戒指举了起来,宁家庄昏黄的灯光下,众人果然能看见戒指外头有一道划痕,从戒指的上端一直划了半圈划到了下端。
刘远:“这是我小时候调皮在戒指上划下的痕迹,为了此事,我可没少挨那老头子的揍,除了这道划痕,这枚戒指还有一个暗格,也是我父亲走一些较为特殊的镖时,会将一些暗器和药品藏在里头。”
刘远说着不知怎么转动了一番那枚指环,指环的细端便从厚的那处转了出来。
可里头没有什么暗器和药品,反倒藏着一卷纸条。
刘远看见纸条猛地瞪大了双眼,一下子便将纸条从戒指中抽了出来。
“我父亲从镖局离开之后,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若是……若是……说不准他还活着……”
刘远带着希冀展开了纸条,可随着他一点一点读完纸条上的内容,眼中的光亮也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而他一旁的陈登惊道:“原来……原来宁家庄竟是因为这个……”
宁青猛地将纸条从刘远手里抽了过来,看完之后,他沉默着将纸条递给了沈书和杨沫。
杨沫扫了一眼就大致清楚了,事实上她从最初就不怎么相信,梁家人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陶土,而做下这种抢地杀人的事情。
杀人越货必是为了重宝,而梁言德也毫不例外。
纸条上言语不多,却十分明确地解释了为什么宁家庄会被人盯上的这件事。
那座荒山在成为果山之前也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山,曾经渠阳府这一带的贼匪不少,原本宁家庄旧址不远处的那一片山脉,就常有贼匪的山寨。
而梁家主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闻,说是贼匪在那果山上藏了一笔硕大的宝藏,是前朝时候,贼寇打劫了一处皇商运货的队伍,那支商队运的都是给皇宫提供的货品,自然件件珍品,而梁言德似乎对听到的这个传闻深信不疑。
这几年里,他借着运土的名头,恐怕已经把那处荒山挖了个底朝天,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从里面挖出他想要的东西来。
只是宁家庄人失去了赖以为生的果山,丢掉了祖居的村庄,甚至连村长一家人都失去了性命,这才是真真的事实。
一声沉重的叹息声自人后响起,杨沫回头时,便看见本该在屋内的宁老不知什么时候从屋中走了出来,他的面上带着无奈,也带着释然,或许,就连宁老也不愿相信,他们山上的那些土,能引得梁家这般作为。
*
杨沫是在第二日凌晨离开宁家庄的,她没有跟任何人说,但是沈书在她刚将马牵出来之后,就跟在了她身旁。
日出之前的山林格外的暗沉,临走之前她顺了云大夫家里唯一的灯笼,想来他们都这么熟了,云大夫应当不会跟她计较一盏灯笼的事情吧。
杨沫照了眼前方的路,“你就不同公孙大人告别了吗?”
她问的沈书,毕竟公孙墨与沈书同为京官,还是兄弟,这一回又把他丢下了,还不跟他告别,留他这个中了虫毒,只能一个人整日躺在屋子里啥也做不了的病号,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恐怕回京之后,还得找沈书麻烦。
沈书目不斜视,毫无所动:“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更何况徐斯年只是去抓人了,不是把他扔在这儿了。”
言下之意,若是徐斯年出去抓个几日的人,公孙墨就只能在那个没有一个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