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地方躺个几日。
杨沫有时候也会替公孙墨感叹两句,交什么朋友不好,交这个黑了良心的朋友,而且还是他自个儿死缠烂打凑上来的。
离开宁家庄之后,杨沫往哥谭镇走了一遭,虽说如今梁家的那份契书已经不在她手上了,但是等官家的处理一下来,那些被坑了多年的商户大概都会收到那份迟到多年的公告。
而她手里那份本属于陶家人的契书也被她一并还给了那对夫妻,他们如今也算是买卖自由了,即便她暂时无法带着商队过去,他们自个儿在渠阳府的地界卖些自家的陶瓷,也算是解决了如今入不敷出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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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后,杨沫和沈书两个人颇为狼狈的从距离青州最近的一处山林里钻了出来,而原本还骑着的马这会儿也已经不知所踪了。
杨沫:“呸呸呸!”
方才光顾着逃跑了,这会儿身上满是山林里的尘灰,衣服被林子里尖利的树枝藤条勾成一条一条的样子,头发也已经散开,原本在上头的发饰早不知道落到何处去了,而身旁的沈书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个人俨然像是一副难民的样子。
这样子去青州,恐怕青州的守将会真的以为他们俩人是从哪里逃难过来的。
杨沫:“你不是说你是鸿胪寺少卿,几乎已经走遍全国了吗?”
沈书无奈:“就算如此,青州也算是我的故乡,谁会在故乡周边四处走动?”
青州城里,他们熟的不能再熟了,如这般情况下,谁会在当官之后还特意调查青州周边的地形,毕竟他的本职也不是负责大周的堪舆。
杨沫:“那你的那些暗桩呢,昨夜里那般危险,居然没有一个跳出来保护你这个鸿胪寺少卿?”
总不至于那些暗桩只负责完成鸿胪寺的任务,不负责保护鸿胪寺的大人吧?她先前甚至还以为沈书身边除了那四个还有其他她尚未见过的暗桩。
沈书更无奈了,揉了揉杨沫如同鸡窝一般的头:“洛一追人去了,洛二回京了,洛五仍在渠阳府,八方如今跟着洛五,至于洛六,兴许在路上了吧?”
杨沫不敢置信:“真的没有其他人了吗,你好歹也是朝廷的四品官员,身边没有那些侍卫也算了,怎么连跟着的人都只有五个?”
还有一个小八方甚至算不进战力里。
沈书道:“我如今可是告了假,更何况,有我保护你,还不够吗?”
谢谢,昨日里他们两个可就记得虎口逃命了。
好在虽然他们的马丧生在了虎口之中,但那处林子距离青州也不过十数里的距离,只是她的包裹也一并在林中丢失,如今只希望先生的事情已经办完,否则她连在青州都没地方可住。
沈书这人可不算,他家里就在青州,还是青州首富,又怎么会没地方去呢?
杨沫颇为发愁,如今她尚不知道去哪里寻她家先生呢。
她还没往前走几步,就被沈书一把拽住了领口,而身后那人动也不动,任她如何,也没法从他手里挣脱,更别说往前走几步了,甚至还被他拽了回来,一把拉住了手心。
杨沫回头看去,就看到沈书皱着眉头看向了青州城门的位置,可城门口并无任何异常,青州也算是此地的大城,城墙极为厚实,城外站着两列六人的守军,此时的城门处人也并不算少,此时已经有好些人从哪里皱着眉头看过来,似乎是怀疑他们二人究竟是哪里来的难民。
沈书道:“你可要同我回家?”
杨沫这几日赶路,外加昨日逃命,逃得十分躁郁,这会儿听见沈书的话,反倒冷静了下来,回家?回哪个家?不会是青州首富家吧?
她皱了皱眉,就连语气都恢复成了先前的模样:“既已到了青州,想来沈大人自有家事要办,我便不同沈大人一道了,我们便就此分道扬镳。”
说完,她将自己的手从沈书手里拽了回来。
沈书:“嗯。”
杨沫愕然,嗯?他同意了?没想到今日沈书这般好说话,竟然同意和她分道扬镳?
既然他同意了,杨沫自然也不会阻拦,她顺着官道就往青州城门走去,还没等守城的将领把她拦住,她就看见一个站在城门口,穿着深色冬衣,一副家仆打扮的青年看着她这处,眼睛越睁越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随后她的手又被那人拉了起来,沈书绕过那个家仆径直往城内走去,而守城将领也犹豫了几分,手中长枪将落未落。
须臾,他们的身后,那个家仆猛地扑了上来,拽住了沈书的衣角,眼泪汪汪:“少爷,你怎么在外头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吃不饱还是穿不暖,夫人看见了,一定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