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腿发软,几乎要立即转身逃跑。
老辈人告诫过她,如果在山区遇见狼,千万不要这么做。它们会毫不犹豫地扑向明显弱小害怕的猎物,把她撕个粉碎。
她仿佛回到多年前,独自一人在安达卢西亚的深山面对那匹孤狼。
那是一个冬天的暮夜,狼鼻孔里喷出的白汽在它鼻尖旁的茸毛上凝结成霜。
一个女孩跟一匹狼长久地对峙着,直到远处的山巅传来狼嗥,它一甩尾巴,出其不意地转身离去。
于是她努力露出一个微笑:
“您好,撒马尔罕的死神。”
没有人能逃出幽灵的魔掌,除非他自己愿意放行。
作为对她救命之恩的报偿,他已经放过她一次了。但她又主动找上门来,他只能认定他们之间存在更深的羁绊——更确切地说,她是他的所有物。
所以她的出逃令他勃然大怒,差点再次把她锁进歌剧院地下。
假如她不是长着那张天使脸庞的话。
他再也不愿看到那清丽柔美的脸庞露出恐惧的表情,那会使他心如刀绞。
这个女孩明明同样吓得半死,却还鼓起勇气微笑,甚至引用了一个士兵为了躲避死神逃到撒马尔罕,却在那里被死神撞个正着的故事来自我解嘲。
“回答我的问题。”他冷冷地说。
起码这说明他愿意谈一谈,而不是直接把她掠回去。她相信他要想那么做是做得到的。
她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
“我来法国是为了躲避铁窗之灾,离开是因为……嗅到了金锁链的味道。”
胡须动了动,似乎那藏在里面算是嘴的部位露出一个算是微笑的表情。
“而你却把黄铜链子挂牢在脖子上,任凭铜锈把你的锁骨磨得生疼,穿着艳俗的裙子,像个垃圾堆里的洋娃娃。你以前有过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吧?给她取过名字,还照你的愿望打扮过她?”
“她叫让娜。”艾丝美拉达承认,“穿着塔夫绸裙子,梳着乖宝宝的发卷,戴着玻璃心装饰,但是她没有头脑。”
“一个幸福的平庸之辈。那不是你想成为的自己,而是你母亲想让你成为的样子。”
“你真正想成为的,是你的母亲。”
艾丝美拉达发现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她打断了他的话。
“不,我要超越她!”
幽灵最讨厌女人身上的勃勃野心,哪怕他眼下能抓住的就是她的野心。
克丽丝汀那双碧水蓝天的明眸里从来不会有对舞台中心的渴望。他为她歌声插上的翅膀只让她震惊战栗,在音乐辉煌的巅峰她会哭泣晕倒。
而这个克丽丝汀的躯壳里装着卡洛塔的灵魂。
但卡洛塔绝不会被金锁链吓跑。她会得意地戴上它,到处炫耀招摇。
“你超不过她,或许还比不上。你是要回西班牙继续过逃亡生活,还是跟你的族人远行流浪,混迹在闹哄哄的集市,让那些苍蝇一样的男人围着你,或是马戏班里,跟野兽和畸形人吃睡在一起?”
艾丝美拉达怔住了。
她以为自己有选择,其实她根本没有。
她有的只是一个机会。
不管那后面是什么,她都只能牢牢抓住它。
“对不起,导师……”她低下头说,“我太冲动了。”
不管怎样,那份野心毕竟确保了她的忠诚。
“留着穷画匠的屋子吧。但不准再出去卖艺,你有足够的头脑听懂我的话,阿玛亚小姐。”
他第一次不是用“你”而是用姓氏来称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