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胡一刀跟胡六等了半天没等到期待中的惨叫,早已狐疑不已,尤其是胡一刀,他起先没听到声,想着洞可能有点深,便又耐心地多等了等,哪知如鸢进去半晌,仿佛被这山洞吞了一样,竟再无半点声音传来。
胡六先发了问:“大哥,那小子该不会是已经死在半道上了吧?”
胡一刀摩挲着满是老茧的手掌,心里一想很有这个可能,当即狠啐:“妈的晦气!本想看这小子二两贱骨比纸轻,偏偏比石头硬,能跟山里的野兽斗一斗,总归他今日都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不想却是个不中用的,只怕已经死在半道,洞里的东西正吃着肉呢!”
“走,咱们进洞!”
大手一挥,胡一刀不悦地招呼所有人跟他进洞,事已至此,至多只能去看看洞里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便如如鸢先前一样,一行人在洞里不停穿梭,胡一刀才发现这洞远比他以为的要幽深且宽阔许多,踏进来后便像进了地府引魂的鬼道,怪不得先前迟迟听不到那小子的声音。
而如鸢犹躺在青石前,赩炽的红瞳见她不再起身,幽幽地近到她跟前,紧紧盯着她,一边打量,一边将她手中长剑踢开。
俯首在她耳边嗅了嗅,无比浓烈的血腥气涌入鼻息,眼里迸射出的红光瞬息便似鬼火般愈发明亮,獠牙尽出,虽想下口,但看着如鸢这般腌臜褴褛的样子,连脖子上都是污糟的泥土,猩红的眼中除却饥饿,便又显露出几分嫌弃。
片刻犹疑,终究是饥饿更战胜了嫌弃。
正要下口,胡一刀一帮人紧赶慢赶正好赶到,还未涌入最里,胡六看见前头隐约的光亮,尖锐的嗓子立时划过空寂的山洞:“大哥,前面有光!这洞到底了!”
走到这里,迂回的山洞确实到了头。
胡一刀喘着粗气:“他娘的!这劳什子狗洞竟这样深!”
大队人马窸窸窣窣地跟在后头,胡六犹一马当先地朝前探去,打着火把晃了晃,查看洞中情况,便是这么迅疾一瞥,却教他骇地失声:“妈的,有人?!”
胡一刀心疑,哂谑地看着他,做什么怕成这样。
他夺过身边人的火把也上前两步,照了照,哪知这一看也将他骇了跳。
只见这方山洞最里不论纵横皆是十分宽阔幽深,洞顶之上似瓷碗倒扣又破了个孔,有个天窗般豁大的缺口,刚好投下一片盈盈月色,空寂幽静。
而就在那片月色下的青石前,如鸢满身是血地正躺在前面,不知是死是活,只是其旁边还有一道影子,却不是任何野兽的影子。
胡一刀清晰地瞧见,昏死过去的那小子旁边竟站着道高挺的人影,面朝月色,长身鹤立,正背对着他们。
这鬼地方怎么还会有人?!
他心底着实骇了骇。
“何人在此!”
胡一刀当即脱口而出,声若洪钟,又迅速镇定。
身后大队人马鱼贯而入,无数火光蓦然间将整个洞府都照个透亮,驱散了所有幽暗。
没等到那人回答,胡一刀跟胡六都同时更加深深骇了一跳。
因着无数火把的照亮,那人虽背对着尚且看不清样貌,但一身华贵的穿着却清晰地映入他们眼帘。
但见此人身量疏阔,是个男子,头戴一顶云纹金冠,一身漆黑缎面锦袍似流水倾泻,华光相映,脚下踏着双黑革金丝靴,好个富贵打扮。
而更叫胡一刀惊异的是,山洞右里的景象又将他二人的视线迅速吸引过,他当即鹰目骇圆,眼前这山洞哪里是什么荒山野洞,说是大户人家的府邸也不为过!
胡一刀紧紧地朝前踏,生怕是自己看错,高举着火把又再晃了晃。
火光敞亮,照得洞里的布置跟物件一览无余,整个山洞四面皆是浑然天成的石壁,质地坚硬且光滑,左边是他们穿行而来的甬道,而右边就在二人正对的方向,不远处有三步石阶,上置一张天然的石榻,榻后又是一扇漆黑的屏风。
屏风以黑绢为底,屏面绣以两股金银线交错的花纹,银线蜿蜒曲折处缀一金点,或大或小,此般花纹绣满了整个屏风甚为繁复,连根本瞧不出花纹名堂的胡一刀都觉十分大气。
榻上一方锦衾绣枕精致华贵,卧榻左右各立烛台无数,铜制的烛台虽无甚花纹,但座下虬龙苍凉古朴,须目皆真。
往右的烛台下又立一方矮石台,上置一鼎精雕细琢的玉制蟠螭耳香炉,香炉颇为精致,一眼便知其贵重,只是眼瞧着扑了厚厚一层灰,想是许久未用过。
香炉台旁隔两步又是方书案,书案置于一块浑然天成的青石板上,厚厚的草席铺底,又有金丝垫软,案上纸墨笔砚具备,用具皆精,只是无一不蒙落灰尘。
书案后落一扇绢丝的屏风,屏风上绘千里江山绵延流连,江河浩淼。
胡一刀倒也有些见识,一眼看出那屏风以紫檀为框甚是贵重,而屏风左边是两排山榉木书架紧紧贴着山洞岩壁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