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如鸢在昆玦耳边好生聒噪了一日,直至睡着,随后几日里昆玦便再不许她扰了他的清净。每每她刚要张口,便被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枚不知从哪寻来的果子一把塞进她嘴里。
直接,但很有效。
如鸢只能讪讪地寻了他的书也跟着一起看,纵然到最后不是趴在书案上睡着了,就是枕在他腿边睡着。
先前她立志要在隔壁岔洞里开出的小厨房,经过这些日竟也叫她真的做成了。不过与其说是厨房,其实不过是她把隔壁窄得多的岔洞拾掇了一番,而后沿着石壁垒了个土灶搭了两个架子罢了。
日日她奋力地在隔壁忙活,昆玦便巡工似的,日日从她面前走过投去一个不屑的眼神。如鸢满不在乎,毕竟她可是冲着自己下半辈子就得在这洞里过了,自然得把地方拾掇好些,好生过活。
待到这日她且趁日头大好,便去山顶练了好半天的剑,只在下山时竟意外地在路边树下发现一堆白里泛青的野菌。
之前她也带回去过几次野菌,譬如上上回那一堆猩红的毒菌,便是被昆玦毫不留情全部踩烂的那一次。而后又有一次寻到回青白的野菌,那回昆玦倒是没说什么,由得她把那野菌烤了去,便如眼下这堆一般。
如鸢没想到今日这般走运,不待她如何于山间苦心觅食,就又遇上如此大一堆这种青白的蕈菌,未及多虑便悉数采来。正好厨房已经垒好,虽说是没有锅,不过架点柴火串起来烤一烤却是正合适。
暮色西沉,天色已倾。
这个时候回洞去烤这一堆青白野菌做晚饭正合适,只是待她抱着洗好的野菌入了洞府,才发现昆玦又不在洞内,想是出去吹风去了。
瞧着无人使唤她,如鸢索性也落得自在,兴冲冲地跑到岔洞里架起了柴火,三两下便用细枝穿了洗好的野菌架在灶台上烤。
虽说如今一点油盐都没有,不过她已然心满意足,山野之中,能吃上口热乎的已然不错,且蕈菌这种东西,不需加什么调味直接烤来就很鲜美。
空山入夜悄然,洞外已见月明星繁。
凉风趁人不备偷偷潜入洞中,山林深处且踏来一道身影。昆玦自山间翩翩归来,手里提着一堆东西不知是何物,却用绸料包好,衣角也正好缺了一块。
徐徐入了洞府,惟有洞内深处一如往常地亮着一点微光。
正要入内,却见旁边岔洞里的灶台上还燃着未熄的火光,角落里堆陈着酒坛,昆玦只瞥了一眼,跟着入了内里。
方才进去,就见如鸢正背对着他独自立在洞府中央,不知是又再暗谋什么明堂。惟见她一动不动,嘴里叽叽咕咕地也不知在低声说些什么,叫人听不明白。
昆玦一刹止了脚步,微微将手里的东西别在身后,然半晌过去,那背着的身影一直岿然不动,并未察觉到他的到来,只是呆立在那里,兀自对着前方卧榻念念有词。
“你......”
他微有些疑惑,不知她到底在对谁说话,便微微探出点声,正思虑她这是做何,却见如鸢闻声忽地就转过身来。
一刹,四目相对,却见她两靥泛红面如桃花,目光涣散,神色亦是恍恍惚惚,仿佛酒不醉人人自醉。
昆玦微一蹙眉。
“呀!哪里来的桃子?!”
蓦然一句,却是没想到眼前人忽说出的话竟这样莫名,只见着如鸢在瞧见他之后,眼眸如烛火摇曳,一瞬明亮,一刹笑靥生花,更是欢欣雀跃,如云霞嫣然。
喝醉了?
昆玦眉宇微蹙,然鼻间却嗅不到半分酒味。
“诶公子你快过来看啊!这儿有个大桃子,好像是棵桃树!”
只在如鸢瞧见他回来的一眼,她极欢喜地跑向他,教他随即错愕,微微怔住一脸狐疑。
如鸢冲了上来却直接将他左手提起,“都叫你老半天了,公子你倒是过来啊!我逮到它了,这桃子真大,瞧着比咱们洞外的野桃好吃,你快过来瞧!”
边说,还边欢喜地招呼着身后,对着空空如也的卧榻不停招手。
昆玦眉头已经蹙成了一把锁,满目狐疑地朝榻上看了一眼,又回过神来看她,却不知眼前人到底是在装疯还是喝醉了酒。
“公子你怎么还不来?!你再不来——欸,人呢?”
如鸢握着他的手兀自又发了话,回首望着卧榻也是一脸狐疑。
“罢了罢了,下次可不要再说我遇着好东西不给你了!不是我吃独食,是我实在太饿了,我先替你尝尝吧。”
话罢一瞬,她抬起昆玦左手径直便咬了下去,这一口似当真在吃桃一般,咬得十分用力且毫无顾忌。然也是这一瞬,昆玦纵一直眉头紧蹙,眼中疑虑未消,如鸢这一口下去,他却不曾退步,亦没有将手收回,只是任由她如何用力地咬了下去。
“怪了......这桃明明也不硬,怎么就是咬不动?”
如鸢这一口着实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