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日,赵庭芝便安排着如鸢二人游遍了凤阳城,头一日先是在凤阳城里凑了个热闹,别的地儿都是在城里举行灯会,然凤阳城外正是盘玉江,江水宽阔平缓,凤阳人过年时节好在江上泛舟游船,聚在舟船画舫上吟诗作画,拆白道字。
如鸢白日里带着昆玦逛了城,也吃了凤阳才有的竹叶糕,入夜便随赵庭芝于盘玉江上行船,便见着满江上都是装饰得极为华丽精致的游船画舫,打着花灯,凑得极近。
画舫里的人还在吃着酒,船跟船之间便已经开始拆白道字,如鸢从来都只见过在地上面对面地猜灯谜逛灯会,然则如此行在水上隔空相对地去做诗会,倒是新鲜得紧,一船一船的花灯映在水面上也煞是好看。
第二日且又去了赵家的天衢山庄,便是赵庭芝在太吴山上置办的宅院跟地产,登高望远便见漫山遍野的梅花,又多是些稀罕的品种,不是白碧照水就是金钱绿萼,再有便是赵庭芝专门着人培育出来的锦绣晚水。
如鸢本也不是什么风雅之人,见着漫山的梅花只觉欢喜,若非是她身上还负着伤,倒真想在那满是梅花的山顶上练练剑。
且很难得地见到昆玦同赵庭芝弈棋,不过原是昆玦仍不愿搭理赵庭芝,兀自坐在梅树上吹风,如鸢便跟着赵庭芝在树下一旁摆起了棋局,不过她这个臭棋篓子下得实在太臭,三番两次输给赵庭芝,昆玦实在看不下去,一个翻身便从树上下来把她赶下了棋盘。
如鸢从未见过他弈棋,当即揣着凌霄剑在一旁凝神观看。几番下来,昆玦棋艺霸道却算无遗策,将赵庭芝杀得连输三把片甲不留,惹得赵庭芝整整一下午都蹙着眉头对着棋盘冥思苦想,输了之后却也甘拜下风,毫不吝惜对昆玦的赞叹。
只是其间闲话时,如鸢在知道了整个山头都是赵家的时候委实惊叹了一把,赵庭芝比她想的竟还要再富上许多,得空她倒很想同他讨教讨教怎么赚钱。
待到正月十四,这一日赵庭芝本是安排了一早去丘斧山打猎,奈何如鸢心伤未愈,既不能策马也不能射箭,便推说前夜睡觉落了枕,这才教赵庭芝取消了打猎的计划。
是夜,趁昆玦安静地坐在屋子里看书,如鸢便悄悄溜出屋,一去园子,赵庭芝早已等在亭中。
月色盈盈,亭台处几盏灯火氤氲,夜来寒凉,园子里甚为幽静。
“庭芝兄!”
如鸢轻轻唤了一声,先前她就托了个小丫鬟给赵庭芝传话,让他到园子里等她,她有事请教。
一见她来,赵庭芝温润含笑,从袖中取出一包鱼食分给如鸢一半。
“你叫人把我唤来此处,不知是有何事?”
二人一起闲适地抛洒鱼食,立时便有三五小鱼围了上来。
“是我这两日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便想同庭芝兄你请教请教,明日便是上元节了,放烟火虽是热闹,不过你说......如若一个人他不能看烟火,那要怎么才能不让他看到,亦不让他听到呢?”
“既不能蒙住他的眼睛,也不能堵住他的耳朵,如此,要如何才能叫他不受其扰?”
如鸢细细同他解释,手里的鱼食一点接一点漫不经心地洒下,赵庭芝不想她一本正经地把他请来,原是这么一桩事,便不假思索地道:“这也简单,让这个人待在房里,把门窗关上便是。”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想来明朝满城烟火声势浩大,就怕他在屋子里也能听到。”
“这......”
赵庭芝顿了顿,但心间旋即又有了主意,“若是一个声音太大,那大可拿另一种声音盖过去,既已待在屋内,烟火声立定小了许多,丝竹之声便是一种很好的法子。”
如鸢微微一怔,手里也停了喂鱼的动作,“可我,可我不会......叫我提剑打架可以,却实在不会抚琴。”
她略微赧然,打小她在边关长大,家中并非富贵,不仅没有什么大家教导,且干的都是些上树打鸟下河摸鱼的快活事,打起架来那是不让须眉,要论起琴棋书画大家闺秀那一挂的事,除了个书字,其他的她可以说是毫不沾边。
赵庭芝见她愁眉不展的模样却是生了笑:“无妨,我可以帮你,在下正擅抚琴。”
如鸢惊喜地抬起头,赵庭芝一把将鱼食都抛洒到了水中,拍了拍手上的残渣,道:“想来如鸢你问的这个问题......应当是替大公子问的吧?”
如鸢先有些惊诧,但饶是赵庭芝向来玲珑温润,想来方才她那般一说,眼前人便已经猜到了几分,她便点点头:“是,兄长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烟花,尤其是烟花的响声。”
赵庭芝接过话,目色深邃,“能有你这样的妹妹,倒着实令人羡艳。”
“庭芝兄实是谬赞了......”
如鸢无可奈何地摆摆手,羡艳什么啊羡艳,身为昆玦的丫鬟,她只是额外命苦罢了。
“要说每年凤阳城的烟花的确是声势浩大,明日入夜时分城里便会陆陆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