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陆小凤有多么不情愿,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去。
她在床上扮演一个为情所困的痴男子,吃喝在床上,拉撒在床边……
等花满楼来了,她就要以这样一种状态面对他?
陆小凤:生无可恋……
不幸中的万幸是花满楼不知道她就是那个与他把酒言欢的陆小凤。
与陆小凤的恹恹不振相反,花满楼从身心都充满阳光热情:她的装扮还是姑娘家,所以……起码他还有希望。
他挑了匹快马,甩掉花家安排的众人,策马奔腾,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百花楼。
陆小凤听到有第三个人上楼,就心情紧张,何况对方走得还轻车熟路。
花满楼怀着忐忑紧张的心情,步伐却是毫不停滞。
恰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花满楼喜逢小厮苦口婆心地哀求“花满楼”吃点菜和肉,不要只喝粥的名场面。
陆小凤:我倒是也想啊,你倒是主动递到我手里啊,她也就勉强能“不情不愿”地摸到粥碗,其他的,她要是动手,那不就露馅了?
“我来吧。”花满楼看着自己的脸,开口。
小厮花平倏然转头,“姑……”他按捺住激动,询问“花满楼”的意见,“公子?”
陆小凤还能怎么办。她点点头。
“那公子你有什么事儿再找我?”
陆小凤再次点点头。
花平走出去几步,又回头,“要不安排几个丫鬟来?”
作为一个日常用眼的人,突然看不到、如同废人这么多天,还要这样与花满楼见面,陆小凤本来就心情烦躁,正要说“滚”,花满楼替她开口了,“不用了,这边有我就可以了。”
“哎哎哎。”花平忙不迭地应下了。
出了这边的门,他绕了一圈,悄悄地回到了百花楼对面的楼上。此时,那边已经全换上了他熟悉的面孔。
一进门,花平就被急急地引到了三楼。
花六童压着声音,先声夺人,“怎么样,见面了他们说了什么?”
花平如实转述。
就这?花六童有些不满意,但也知道花平不会瞒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地坐了回去,隔着窗缝,继续悄咪咪地观察:这姑娘身手不错,花满楼内功也了得,他堂堂亲哥,还得这么遮遮掩掩——明明是为了他们俩的事儿。
唉,他可真是为了别人的爱情,操碎了心……
终于,百花楼再次只剩下两个人。
陆小凤心如死灰,素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吃口肉,但她都没有食欲了:好了,现在到了她被处死的时候了。
结果,花满楼却说,“在下江南花家花满楼,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陆小凤:……
陆小凤这么多年没去找无花复仇的原因之一,就是她发现,如果仇人还在乎你,那对他而言,你无视他、忘记他,比仇恨他要有杀伤力得多。
而她现在发现,爱也一样。
你爱的人,从未记得你,比不爱你,还要有杀伤力得多得多。
他花满楼,真得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对一面之缘的石秀雪,他也能说出日后可以听声音辨认她,可到了自己这里,就是“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她对他而言,就那么不值得记住吗?那么没有印象吗?
陆小凤的心,一下子坠了下去,坠得深深的,好像从她身体里,坠到了地下深处。
如果一个男人,对你连印象都没有,那他对你,就真的是一分情意都没有了……
何况花满楼绝不会是玩欲擒故纵这一套的人。
于是,陆小凤第一次,这么切切实实感受到,花满楼对她,对这个女版的她,完完全全不感冒。
于是,花满楼眼睁睁看着,原本自己的那张脸,在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情况下,倏然冷了许多。
他本来还想着,看着自己这张脸的颜值,好歹还能凑合站在她旁边,不显得磕碜,但现在:他是哪句话说错了吗?
莫非,是他们互换身体的关系里,还有第三个人,那个人是个男人,如今在自己的身体里?所以,他喊“姑娘”喊错了?
陆小凤捋了捋自己坠到底的心情,改伤心为不忿:偶然来投怀送抱的女人,她也的确不会放在心上——但好歹会觉得有那么面熟吧?见过吧?向她陆小凤投怀送抱的女人,总比给他花满楼投怀送抱的女人多好几倍吧?而且,他花满楼的耳朵,不是天下第一,也差不多了吧,总该记一下吧!
“是花某,哪里说错话了吗?”
陆小凤惜字如金,“吃。”多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
不,她就应该指指桌上的菜,直接一个字也不说,他花满楼不值得她张嘴。
好气哦,可是花满楼偏偏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