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开口说话。
“这把匕首是王爷给你自尽用的,等你去了冠军侯府,若徐侯对你用强,为保全北朔王府的清名,你必须得用这把匕首自尽。你死后,王爷会为你立个贞节牌坊,如此体面,是你周斯玉配的。”
银朱上前,要揪住白月姬的头发暴打她一顿。
周斯玉看到匕首鞘上刻的密语,对银朱道:“让她走吧,要我自尽,是王爷的意思,不要为难她一个弱女子。”
实则是怕银朱打人狠了,伤了白月姬这张和她相似的美人面。
银朱怒火难消,可又不得不听自家殿下的话,遂往白月姬脸上啐了一口,先回寝房中给殿下铺床去了。
周斯玉递给白月姬自己用的手绢,眼神示意她擦一擦脸上银朱吐的口水。
“我是将死之人,想要死个明白,小阿琛是你和我大哥生的儿子吗?”
白月姬丢开了周斯玉的手绢,举袖揩干净自己脸上的口水。
“是我怀胎十月,差点丢了这条命,为阿瑾生下的种。”
周斯玉听到白月姬呼她死去的大哥为阿瑾,皱了皱眉。
她大哥的名讳,从白月姬口中说出,脏了。
“大哥喜欢过你?”
这句质疑的话彻底刺痛了白月姬的心,是她从死人堆里捡回了周怀瑾,见到周怀瑾第一面,便为这个端方雅正、温润如玉的君子沦陷。
她是魏国第一美人,兰陵白家的大小姐,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父兄都会尽力去取。可就是周怀瑾,面对她的热烈示爱,不理不睬。
那一夜,月亮也如今夜这么圆,她灌醉了他,只那一次,便怀上了小阿琛。
生产那日,她差点血崩而亡,可周怀瑾在哪里?他在寺庙剃度,皈依佛,皈依法,就是不肯皈依她。
小阿琛满月时,刚出月子的她抱着襁褓中的儿子爬了一千多阶石阶,顶着风雪,叩响他在的那间寺庙的庙门。
门槛之内,是他守的青灯古佛、他敲的暮鼓晨钟、他念的经声佛号。
门槛之外,是她声声哀求、句句哭诉、要他入的万丈红尘。
“阿瑾,你看,我们的儿子多可爱。我为他取名阿琛,是珍宝之意,你出来抱一抱阿琛、抱一抱我们的儿子好不好?”她跪在那道门槛外,哭着求他。
“贫僧出家前无妻,哪来的子?今日风大雪紧,请女施主回去,莫扰贫僧清修。”他一心修习佛法,为修得“菩提萨埵佛骨”,让小妹不受体内妻蛊折磨。
她执意抱着儿子跪在庙门前,后来是襁褓中的儿子冻晕死过去,才不得不下山回家。
她一直痴等他回心转意,却等来他提前圆寂。
这一切,都是周斯玉这个贱人的错。
她害她永远失去了他,害她的儿子没有了父亲。
“周斯玉,阿瑾对我一见钟情,我的小阿琛本来有最疼爱他的爹爹,是因为你这个贱人。”白月姬指着周斯玉的鼻尖破口大骂,“因为你这个刑克兄弟的丧门星,阿瑾才死得那么早。你看看你的命有多硬,你的三个哥哥都死绝了,而你被徐氏那样虐待,却还活得好好的。”
“我自然要活得好好的。”
周斯玉声音颤颤,她确信白月姬说的是假话,大哥不可能喜欢上白月姬这样的人,况且白月姬还和自己长得那么像。
“我周斯玉得长命百岁,要害死我哥哥们的人,要他跪着道歉,站着凌迟,躺在史书之上,被后世千万人唾骂。”
白月姬呵呵冷笑,笑出了泪花。
“周斯玉,你最好能长命百岁。”
你清白地死去,我不痛快。
你屈辱地活着,我才痛快。
屋顶之上,徐恕、离阳静静倾听周斯玉、白月姬二人的谈话。
离阳趴在徐恕身侧,小声道:“白侧妃原来不是哑巴,阿琛小公子也不是魏帝之子。主子,我们要将这些事飞鸽传书进魏国皇宫吗?”
徐恕望着周斯玉的背影,她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让自己帮她一把好了。
魏帝当年寻在江宁救过自己的小娘子,未果,最后退而求其次,宠幸了与那小娘子容貌相仿的白月姬。白月姬这几年来沾沾自喜,以为能拿一个假儿子拿捏住魏帝,她的美梦迟早要破。
徐恕将山海关的通关令牌交给离阳,道:“你亲自去趟魏国,请魏帝到北朔来秋猎,阿昭他还没见过我的小妻子呢。”
元昭,是魏帝之名。
“离阳,你觉得月姬和王妃像不像?”
“像。”
“像吗?那就让月姬替王妃吧。”
天作孽,犹可恕。
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