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不是闹市,我骑快马,是为了行侠仗义。但这个粗鲁商人不敬学士是真的,你快抓他起来打板子!”
贾老板连连摆手,矢口否认:“我哪敢不敬学士,我只是盛情邀请他去家中吃茶。”
生意人反应倒也快,他一手往上指着白梨儿,道:“李侍卫,倒是这个白梨儿,仗着自己是高官之后,欺压平民百姓,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白梨儿微嗔:“我怎么欺压你了?”
“你你你,”贾老板气得腮边发抖,活了大半辈子,他还是第一次受女人的气,“你目无尊长;一介女流,抛头露面,妇德有缺;你还藐视王法,在李侍卫面前拒不下马。”
“我怎么不记得康王朝法令有这些规矩?”白梨儿气笑了。
有理无理,贾老板这话在人群中激起好一阵议论。
凉州世家女子都是养在深闺、知书达礼,白梨儿敢在街上纵马,不裹三寸金莲,属实有违老祖宗礼法。但百姓偏爱白崇,议论多了,把她看成了亲闺女,转而指责起贾老板来。
“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能惹多大麻烦,怎能报给官差?”
“就是,老男人为难小女子,闹笑话。”
李承洵出声道:“下马。”
贾老板被人群骂得憋屈,见李承洵发话,以为有人撑腰,立刻挺直了腰板:“白小姐,你还不下马!”
白梨儿与李承洵大眼瞪冷眼,小脸蛋写满了不服气。
黑靴一动,李承洵朝她走了过去。他走到马下,朝她伸出了手:“你先下来,街上人多,从马背上跌下来怎么办?”
白梨儿搭着他的胳膊下马,低声骂他:“我可不是你,马术好着呢。”
贾老板下巴惊了下来,一拍大腿,悔不当初。敢情都是一伙的!
下了马来,白梨儿又察觉到一道炽热的视线。或许是错觉,待她追去看时,那假赵平只是淡淡地看了她,眼神有意无意从她搭着李承洵的手上略过,颔首示礼,十分谦和。
瞧着有些呆样,这也能考上进士?
费了半天力气,追了个错的。白梨儿仔细看了看,这人在人群中白得发亮,俊得出尘,分明就是望远筒里看见的那位,她又确认道:“你真不是赵平?那你是谁?”
韩修喉结微动,道:“我……”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
“小姐,不好了!许小姐她……”
家丁跑了过来。
刚才着急追人,白梨儿怕磕破了马车上的髹漆彩绘,放弃了马车,换了匹白马。她留着三四个家丁驾马车,载着许云织慢些跟在后面,免得把人颠坏了。
这家丁就是其中一位。
他指向不远处:“我们原来停在那边树下,许小姐见围着好些人,着急小姐的安危,下了马车。也是赶巧了,旁边小巷道里,驶来一辆看热闹的。”
“马车上面不是别人,就是赵平赵公子。小姐,你还担心他被人抢,人可是自愿跟人走的。许小姐当下就哭成泪人了,问赵公子婚约的事,这个赵公子耍无赖,非说许小姐无中生有,他只当她是妹妹。”
白梨儿哪里料到还有这种事,急死了:“云织在哪儿?那负心汉呢,可跑了?”
家丁道:“他要跑,我们用马车把路挡了,就在前面。”
白梨儿急匆匆便去。
这个赵平的来龙去脉,许云织跟她提起过许多次,每次说起都是又怜又爱的。
二十年前西南突发水灾,赵平一人逃难到了附近的县,被登记为浮客。浮客是指无户籍的下等民,县令见他识字,好心替他谋了个学堂打杂的好差事。许云织说他本来就聪明有学问,没多久就引起了教书先生注意,就有了后来许家替他担保科考的事。
按律令,浮客登记需要满十年,才有资格落户籍,接着才能去参加科考。但如果有田产作担保,限制就几乎没了。许家在当地是首富,许老爷又是个爱才惜才的,便欣然相助。赵平与许云织也因此有了往来。
在许云织眼中,赵平才华横溢,是文曲星降世,早晚都会金榜题名。不过这一天没有许家想象中来得早,十几年里赵平次次落榜,一直到今年,才算春闱得中。
在他不如意的日子里,那些烦闷、不称意都由许云织抚慰陪伴过来,两人互生情愫,许家也默认了赵平这个女婿。许云织十五及笄,推了很多媒人,只等赵平一朝高中,娶她过门。
现在许云织二十有二,恰好许家产业在凉州站稳脚跟,恰好赵平考中进士,只要在凉州谋上一官半职,这样既还了许家恩情,又能和许云织长相厮守,再完美不过。
谁能想到,赵平竟然在这个时候翻脸不认人!
白梨儿领着一帮家丁过去,没进巷子,先听到一声责骂。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大街上与男子拉拉扯扯,让人看见,以为你多不检点,传出去让我这个做父亲的脸面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