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有秩序的碰撞,声音就像明亮的太鼓。
中原中也闪身躲过一次攻击,转瞬间只觉自己的视野被呼呼作响的夹杂着寒冷的冰风染成蓝色,急如骤雨的鼓点和呐喊的人声催促着人去结束它的挣扎。
为了布置机关,鸣女在场地中焦头烂额地控制着魔偶剑鬼穿梭,中途那庞大的机关身躯为旗会众人挡下了不少致命伤。
“快走!”
这样时刻存在的强大,难遏的恐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死亡的命运像无法逃离的绝境,困住了她的心脏。
幸而她还有机会,只要近身……
“啧,真麻烦。”魏尔伦本来打算先处理掉自己弟弟这些所谓的“朋友”,只是碍于这个人类一直在做一些不痛不痒的小动作,这让他觉得很烦躁。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可憎的蟑螂一样,甩不掉也杀不死,源源不断打扰他的计划。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把源头处理掉好了。
硬质的机关被硬生生碾碎,风刃无法在如此狭小的空间索敌。
在相似却恐怖的重力压制之下,被折断的碎刀片硬生生插入她的脊背,鸣女强忍着痛冲上前拔刀想要格挡这一几乎必死的攻击,右手却突然失去知觉——断手在地板上还是温热的。
“我不能死。”
她捂着自己的脖子,挣扎着身子往后爬了几步,支撑起仿佛被钉在地上的身子,接着向后翻出窗口。
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刀法到达极致的魔偶剑鬼也想要把自己的血肉之躯换成机关……面对这种碾压式的攻击,恐怕只有将自己的四肢、躯体都换成牢固的机关,最终将心脏换成精密的机心才有一线生机。
喘息的当口,鸣女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片段,有她死掉的,有钢琴师死掉的……最后的结局都只有一个。
可她不甘心啊!
被血浸湿的地上,冷冷的寒光倒映着少女因为血液飞溅而显得狰狞的脸。
“……薄缘满目天光。”
她认出来了这把剑。
魔偶剑鬼……承认了她的这份不甘。
薄缘满目天光其实就是一把普通的剑 。
那传说中能斩断牵绊和命运的剑,其实该是秘剑天狗抄。
但现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这把剑的出现无疑预示着她的转机,或者说是他们的转机。
是拿起剑做了断,还是被恐惧所征服一走了之?
周围安静得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魏尔伦似乎终于想起这个不自量力的人类是谁了,她在那份资料上的位置相当起眼。
歪打正着,名单上要解决的目标居然自己主动跳到他的跟前,那就顺手解决掉好了。
至于那所谓的召唤能力……源头都没了,自然也不会再影响他的弟弟。
他轻而易举挡下自己弟弟的进攻,掉转去处理掉这个像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的麻烦。
然而他刚一踏出门感觉有种奇怪的氛围,就像是漫步在薄雾森林中,听到树枝掩盖之间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关节声,又沉于安静,本以为是幻觉,却瞬间在林间的阴影处飞来两阵冰刀风。
三,二,一——
代价是值得的,她成功将其拉入全新的正机之神秘境。
我……胜利了?
终于力竭而跪坐在地,她再也支撑不起如今的形态,恶鬼面具破碎脱落,视线因为疼痛而变得模糊,逐渐听不清楚身边的呼喊。
“咚,咚——”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那是一颗头颅。
鸣女的意识有些恍惚。
等等,既然旗会的人都没死,那是……谁的头?
那张小圆脸上似乎还显现着生前那腼腆的表情,红扑扑的脸蛋可爱极了,就像他每次屁颠屁颠抱着和自己身体差不多大的吉他过来的时候一样——
“鸣女姐姐,我的吉他已经练得很好啦!”
答案似乎昭然若揭。
“啊啊啊啊啊——”变调的尖叫刺破了宁静的夜空。
其实,那天森鸥外还有一句话没跟她说,那就是他和种田山头火的谈话里的最后一句——
“横滨从来就不缺孤儿,流浪乐团没了还会有下一个,并非不可替代品。”
死了一个流浪儿,没人关心。
换了一个人,大抵也没人会关心吧。
那么下次,把这块烂到骨子里的地给换了,你们又有谁会关心呢?
人性,本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