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小孩子才能忍受让小孩子伤心而不内疚。
会和小孩子共情的恰恰是成熟的人。
总有人告诉你,你有义务告诉他们这个世界的残酷。
就像一群人围坐,讨论一个公认道德败坏的事。突然,一个旁听者,沉默很久的人站出来声嘶力竭的反驳,他要维护他的观点“据理力争”,甚而至于哭出声。
为什么?因为他也犯过同样的错误,他共情了,他不希望这件事被定义成道德败坏,定义成有违伦常。不然,他也一样,也是被审判的一份子。
因为维持秘境透支了过多力量而瘫倒的省吾最先醒来,比起他那和伙伴们都称不上什么优秀的平庸资质,幸运似乎总会降临他的头上,虽然迟来了很久。
仅仅是轻伤的他开始为进入[组合]而努力。
因为在镭体街生活过的孩子,不会为了一些事情而放弃生存。
至于一个安全有保障的世界?那些寒风刺骨的夜里,早就无法相信那群高高在上的家伙所承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施舍般给予的食物,为了作秀赠予的破旧衣物,他们都懂得里面的含义。即使来到了异国他乡,这样稀松平常的馈赠是远远不够填补饥寒交迫过的他们内心的空虚的。
……而且,再也没有人会像乐团长那样拾起被人碾碎踩在脚下,沾染无数泥土的他们了。
再也没有了。
在作为病号复健的日子里,唯几个幸存的家伙有了那么点朦胧的竞争意识,开始拼命学习英语。
时间总是逐一拔去你的爪牙却又杀不死你,让你苟延残喘,在阴暗的角落中憎恨自己的无力。
国府省吾的办事能力或许仅仅限制在了镭体街的食物收集上。平庸的他如果不是因为“异能力”根本不可能受到重用。在意识到这点后,他悲哀的发现唯一属于自己的才能的东西大概是学了没多久的太鼓。
但他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而是果断向部门主管推荐了更有能力的白濑,自己则默默退居二线,守住乐团这残存的一亩三分地——还是租别人的。
“你舍得?”拄着拐,白濑问省吾。
省吾只是耸了耸肩,随即把手里的员工牌塞到他手里:
“在镭体街的时候我就不如你,现在在外边,只有我们几个了,没必要再搞什么内讧了。你也知道,我没那个脑子。
“你知道吗?乐团长说我是我们三个中运气最好的,”他笑了笑,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一张脸,却让白濑觉得他似乎变得坚毅了许多,“既然如此,我给你抓住的机会,你可要抓稳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白濑在这里的确比他游刃有余得多。
观察、情报、谄媚,似乎是他天生就点满了这些在别人看来相当灰色的技能。
尤其是当他依仗自己的弱势去获取更多信息的时候,效率往往比正经雇佣的情报员还高上许多时,这份打着石膏也要上阵的精神头引起了玛格丽特的关注。
虽然没受过系统教育,但显而易见,绝对有人偷摸着给他补过课,再加上天赋出色,很快他的业绩就干到了前列。
玛格丽特不得不再次感谢那些害怕担责所以放弃了这么多野生苗子的日本傻缺官方。要知道,菲茨杰拉德才收购[组合]不久,大刀阔斧的改革正是用人之际。
当然,由于乐团身份的特殊,在他们真正显露出自己的价值之前,她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
至于所谓流浪乐团的所谓公演能还多少钱?还是先让他们开口说实话再说。
传染性的群体异能力,总得有个源头。就像北欧的“吸血鬼”一样。日本政府藏着掖着,这么容易被放弃的,当然不可能是底牌。
少年们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目光在[组合]的人眼里不屑一顾。
他们除了是明面上的“异能者”,也是政府和公司的职工,没人有时间去了解主动依附的流浪乐团的小心思。
霍桑也在观察新人。
对死亡的恐惧在这些个展现出异能力的少年面前显得过于平淡——就像是……已经杀了很多人,或者死了很多次。
如果不是资料上简单到日本政府都没办法深挖的背景,他甚至会怀疑这些小家伙是日本派来的间谍。
至于那些瑟瑟发抖的小家伙们,他们更像是经历了一场仿佛永不完结的噩梦,而这绝对不是异能者战斗所能达到的效果,甚至目前他们所能知的精神系异能力也无法匹敌这样的效果。据他所知,那个疑似空间系异能力将他们全部转移到了某个地方,而他们根本没有目击外面那几个少年惨烈战斗的可能性。
那么,这种“异能力”到底是怎么获得的,就有待商榷了。
又或者,他们自己会说出来的。
“主管,您要的资料。”
看着面前白发少年伪装出的谦卑,霍桑心里有了底。
只是时间问题,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