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禾声音极轻地步入房中,不想吵醒床上的人,眉头紧锁,有些担忧地看着丁香以示询问。
“清川何处不适?”他语气有些快,带着点克制的关怀。
丁香只是摇了摇头,从清川身侧往后退了几步,细声向陆念禾答复。
“小姐自那一日中箭之后一直倦怠嗜睡,不爱出门。本来以为是损了些气血,但吃了药仍不见好,今日是雨天,想来更困倦了些。”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陆念禾听罢点头表示知晓,眼睛就一直盯在帷帐上,向着门外一挥袖,袖风中带着浓重酒气。
陆大人这到底……是喝了多少?丁香有些犹豫着现下能不能走,就听到头顶传来的不虞的一啧,她以为陆大人有些是见她仍然在此有些恼怒,心中一惊。
“怎么这样贪眠,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灯火昏昏,声音沉沉,陆念禾语气中竟难以察觉地带着些无奈与宠溺。
丁香悄然抬头望向微涨,只见陆念禾已经坐到了床边,幅度极小地俯下身,撑起手臂,就着摇晃的烛火看着熟睡的人。她见着这番景象,缓缓吐了口气,退了出去。
房中静的很,雨声也明显得很。明明这时节才是冬末,这雨却下的止也止不住,叫嚣着淅淅沥沥的春浓情意。
殷清川睡相很好,许是雨声阵阵也让人睡得沉,安静得很,也不闹人,只是手里攥着些身上薄衣的布料边角不肯松。
陆念禾就这样看着她清浅的睡颜,不敢……也不想打扰这份难得的静谧。
这样就很好。
案上烛火映照着两人的影子,有细细碎碎的风钻进来,吹的两人影子摇摇晃晃的,显得格外缠绵,一双人影纠纠缠缠,挠的人心痒,不肯……也不愿松手。
“你啊你,就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啊,今夜你的盖子不是我亲自掀下的,你的发冠不是我取落的……”今夜喝的太多了,让他心里乱糟糟的,说出来的话也牵带了太多情绪,吐露的热气就这样洒在殷清川面上,让她不自在的躲了躲。
他想说的似乎太多,又得不到什么回应,这个反应让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罔顾今夜喝了这么多酒啊,面对的是个什么知觉都没有的安静清川。
罢了,睡吧。
他轻手轻脚的把人抱起来,往里放了放,替人取了发冠首饰,盖了被。
自己又看了会儿床上的人,忍不住地贴近殷清川的面颊,想更近更真切地看尽她,看尽这个让人心上纠结万分的人。
良久,靠的越来越近了,他脑子烧得厉害,觉得面前的人也暖的让人心颤。就在将要贴上的那一瞬,殷清川小声呢喃了一声,置于胸前的手也不自在地往前推了推。
“酒……酒气重死了……”
陆念禾整个人一僵,愣了一瞬,身体十分紧绷地一直望着床上的人。
她……醒了吗?
见着殷清川翻了个身,陆念禾身上蓄的力才骤然松懈,反应过来自己过激了。
随即倏然起身,松了自己的衣冠,这套行装实在让人喘不上气。他长出一口气,出门寻了小厮要了桶热水,洗漱自己这一身浓重的像要冲出去杀人的酒气。
外头有人见着将军这么衣冠不整地出来了,眉目还带着些不自然的神色,有些惶恐地上前伺候,“将军……怎么就您……”
陆念禾望了望前来询问的嬷嬷,面色不虞的看了她一眼,吓得人话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一时之间他反应过来自己的神情,无奈地笑了笑,想着殷清川收敛了些锋芒,酒气加身,眸中流光,倒是显得人风流恣意,“夫人嫌我身上酒气太重,你们去备些醒酒汤来,不必跟着伺候我,也别进房中打扰郡主。夫人那边……我来伺候就行,退下吧。”
“是。”听见这么说,嬷嬷得了令,识趣地退下来,见他这副摸样也不敢再多问。
只愿这两位洞房花烛夜不要打起来还好,好在现在看来还算是融洽。
浴房里水汽蒸腾,熏得人眼睛泛着些湿润与水光,酒劲也一阵一阵冲上头颅,催着心跳如战鼓擂擂。陆念禾没来由叹了口气,又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水里。
其实陆念禾不是个爱喝酒的人。但行军打仗,总要暖一暖身子,这经年累月才练就出来他这番好酒量。不过他平日也十分克制,很久很久没这么喝了,只为了今日,刚在席上他是来者不拒,像是一口一口地灌自己一样,要把自己灌得天昏地暗,所求一时昏沉失神。
可惜了,这酒没用的上,倒也好,省得他借酒壮胆了,说出去也是叫人笑话。
他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整了整仪容,在炉子旁把自己身上一股子寒气与水汽烤尽后,才缓缓进了屋。
脚步声静的很,他呼吸也轻缓,整个人难得的放松与释然,准备今日就这样歇下了。
然后他刚踏进门,静中更突显床中人,他脚步一顿,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快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