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把帘一挑。
只见床上的人一直紧蹙着眉,像是能听见声音,又像是置身于一片混沌中,迷迷蒙蒙地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气息都深深沉沉的,听着人压抑难受,仿若溺水之人一般无措,茫然找不到稻草。
“清川?清川?”见状不对,陆念禾眉头一皱,一手握住殷清川的肩,声音轻柔地在她耳边唤着她,企图通过掌中温度与触感与呼唤让她从梦魇中苏醒。
隔得近,殷清川身上都有些烫了,他方才未沐浴,只觉得气氛如体温交换,暖意弥漫,此刻才反应过来这个不正常的高热,这下子才算是酒真正醒了,一时之间心里有些焦灼。
见殷清川只是皱着眉不回应他,他更是有些气恼自己今日的放纵,怎么刚刚一进来看了人这么久,就没发觉一点不对劲。
真是喝酒误事,他早该知道清川睡眠又浅又爱梦魇,怎么今日能这么老实地让他观赏者这许久都不赶人。明摆着就是不对劲……何况自己还已经听嬷嬷通传过了清川状态不适,怎么怎么我进来只顾着缩在一旁,连把人喊醒查探的勇气都没有……
“丁香姑娘!丁香姑娘!”陆念禾方才把府里的下人都喊退了,此刻想着应当殷清川的人还会守着她,情急之下又不愿离开床边,向门外喊了句丁香。
“来了,陆大人,大人有何吩咐?可是小姐出了事?”门口的人都被支走了,丁香听着陆念禾这慌乱的声音,心下觉着不对,忙跑了进来。
见到殷清川这副面色苍白的样子,丁香声音一下子都变了,“小姐怎么……这是高热之症啊,怎么会突然烧到这个地步了?”
殷清川额角冒汗,眼周与面颊泛着些不正常的红色,像是极热又像是极冷,整个人瑟缩着,显得极度虚弱,在陆念禾怀里裹着厚厚的被子。
“丁香姑娘,清川有些太烫了,你先去叫人取些热水来。再劳烦去一趟余宁大人府上,他今日应当不在宫中当值,清川的身体也是他最了解。”
陆念禾一边吩咐丁香去请太医,一边唤她试图找回殷清川的神智。
晃着晃着殷清川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几下,张了张口,声音微弱的很。陆念禾没听清,附耳过去,轻声哄着她,“什么?清川你说什么?你现状如何?”
“别晃了……咳咳,晃得我脑袋疼。”病中人有些无奈地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制止陆念禾这棒槌一样的行为。
“好,好,我不晃你了,我扶你坐起来,你先喝些水好吗?丁香等一下就带着余太医来了。”陆念禾见她这副虚弱的脸色与游丝一般的气息,有些失而复得般把人裹得更紧了点,紧紧禁锢在怀中。
丁香走之前叫了人来侍奉,此时见人醒了,忙上前送上热姜汤供人驱寒。
“好热,你松松被子……”殷清川这会儿还是有些迷迷蒙蒙的,见自己被环抱着,心理上不太自在,身子闷了汗,被裹着也难受,有些挣扎地要陆念禾放开。
“现在还不行,你才发了汗,别闹着要见寒气好不好?发完汗了就好了,身体为上,先别闹脾气好嘛?”
陆念禾好声好气地与她讲着,把人头上凉掉的帕子取了下来,擦了擦殷清川脸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再过了水,沾了温度又附了上去,还撩去了耳畔丝丝缕缕的碎发。
侍者本想上前喂姜汤,被陆念禾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仿佛事事都要亲历亲为一般,把人牢牢圈在怀中,眼神温柔的好像要把人溺死了,在灯下一直注视殷清川的情况。
目光如有实质,很难让人不注意到,殷清川也不抬头看他,被动应承着他的照料,眼睛看着他仿佛试探一般伸过来的一勺姜汤。
只一瞬,殷清川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有些认命一般地张了口,接过了这份暖意。
陆念禾见她还算顺从,有些松了口气,进一步与她开着了句玩笑,“怎么总是这种情况,你的身体,可太差了。”
殷清川抬头回应他的视线,“不差恐怕你也没这个机会照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