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石灵话音刚落,余闻闻已然是落地一个趔趄,就手扶住一旁马车轱辘吐了个惊天动地。
这马车中满满当当盛着小山般的鸭梨,卖梨子的小贩傻了眼。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四人将他做生意的地方弄得如此污秽,在他快骂人的眼神中,见筝顿感“鸭梨山大”,厚着脸皮快步上前顺了顺余闻闻的后背。
一旁的石灵见状,不屑地昂起下巴:“真没用,凡人的□□就是这般脆弱,时光回溯都吐成这样。”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石头变得,人家姐姐可是细皮嫩肉的。”稚气童声从玄衣男子的袖口处钻出,见缝插针,趁机怼了石灵一句。
玄衣男子懒洋洋地睨了石灵一眼,从袖口中取出一枚蚌珠,放在那小贩的车板上。小贩本是满腔怒火,一见这值钱宝贝顿时喜笑颜开。当即表演了个“变脸”大法,乐呵呵地摆出了当牛做马的姿态,颠儿颠儿地还给寻了碗温水端来。
余闻闻扶着腰结过水碗一饮而尽,对着大家摆了摆手:“无事,想当年......呕”。话说了半句她又是一声干呕,随即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到车轱辘上,又是没坐稳,后仰栽进了梨山里。
“= =”
她们落地的时机很是不巧,正赶上天公不作美,待见筝嘴角抽搐着把余闻闻从梨山中营救出来,骤然落了好大一场雨。
四人的落点正是东市接口处,梨摊旁紧挨着的是一间茶馆。茶馆在这巷口占据了一处好位置,向内正是坊市喧嚣,不乏乐子人听曲儿逗闷,向外也能以薄茶一盏,供行人歇脚解乏。
阵雨落得猝不及防,街市上行人大多并未未雨绸缪,只得进店门避雨。
搀着余闻闻快步向茶馆赶去,见筝注意到,不过一个抬脚的功夫,那姓裴的乌鸦袍子悄然变幻成了一袭雪色滚金云纹长袍,腰间虚悬了一把暗纹雕长剑,配上他那派漫不经心的懒散姿态,更显得他身姿格外出尘。
唔,特意换个衣服,还是白衣,没想到还是个显眼包。
裴姓“显眼包”不知道见筝在心里偷偷编排了他一番,皱着眉掩目看了看空中密云。对他来说,捏个避水的诀子不过是心头微动的事儿。但转眸看了看身边粉衣女子,轻啧一声,不耐地勾了勾嘴角,抬脚往茶馆中走去。
见筝心中无法笃定眼下这几人不会对自己不利,石灵来者不善,这裴姓男子的底细也并未明晰,余闻闻还是个靠不住的,她迟疑了片刻只能默默跟上。
男子随意在空着的东次二桌处落了座,那些个跑堂的小厮,形形色色人见多了,俱是好眼色,但仅凭他周身的矜贵气质,便热情洋溢地上来招呼。
见筝低头入座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也换了一身霜色云纹绉纱袍。自此之前在元梦中虽是古时装扮,但显然不合朝制,这一换倒与周遭再无突兀之感。而被她从梨子堆里的捞出来的余闻闻,不知何时也换着了一身水蓝小衫,头顶两个小揪揪,倒显得有几分懵懂可爱。
见筝不动声色一番打量,这变化之术定是出自“显眼包”之手。唔,这人看起来不爱搭理人,的确是有点“穷讲究”的公子哥脾性。
落座后,见筝的目光在堂内巡视了一圈,茶馆确实是个获取信息的好地点。稍作休息之余,可让石灵姑娘将其打算细说说。石灵本不欲逗留,见三人并无半点着急的意思,坐的坐躺的躺,却也是不情不愿坐下了。
肩上搭一汗巾的小伙计脚下生风,不着几刻,一壶紫阳,各类小食糕点,满满当当地上了一桌。
见筝四人的容貌各有千秋,扎堆同坐一处的景象倒也称得上一句冠绝。且这三女一男的组合也足够令人侧目。几个人一踏入茶馆大门,平头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吸引了茶馆内大部分人的目光。大唐民风倒也称得上开放直爽,频频朝东处靠窗的位子投以好奇的打量,不加掩饰地议论了一番。
投石间惊起了一朵小水花,茶客很快又恢复寻常模样。
遥遥的对角坐着的一桌茶客正高声谈乐:“你们瞧瞧,我今日钓得这鱼,这块头,个儿顶个儿的膘肥。”说话这人是个老伯,约莫四五十岁,说话间拎起放在桌下的鱼兜,给身边人展示。
“可以啊李兄,看不出你日日樵山,捕鱼竟也是一把好手 ,你们快瞧瞧这鱼不光膘肥,离水这么久还能打尾哩。”
“这鱼真肥,足有4斤了吧。”
这几位老伯都是茶馆的常客,店内熟人众多,话头掷在案上,周围几桌便也围上去瞧个热闹。
“不瞒你们说,我这拙手能有什么捕鱼功夫,这还是沾了我那考学时的好友——陈生的光,今日才能满载而归。”樵翁放下手中鱼兜,手捋一寸胡须。
“陈生?可是前些年妻子死了,然后出家,天天在边野钓那厮?”
“说起来,我也有点印象,这人早些年出海......消失了好些年,大家都以为他死了,结果又好好回来了。”
“不错,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