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插花,竟也能与那画融为一体,毕竟也是个大家闺秀出身,这些事情,总是不乏教养的,只是身世……
他忽而感叹,又是想起了云娘,缓了一缓对那给他上药的呆子说,“帅家默,你能娶到这样一个娘子,真的是泼天的运气了……”
家默听了,内心忽而柔软,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轻了些,说话时也是不自知地带上了笑,阳光映着他的眉眼,全是一腔温柔深情,声音也是。
听着身后人的一句“那是自然。”程仁清差点一激灵,又察觉到了那明显轻下来的动作,不由咋舌,“原来你还通情爱啊……我以为你就是个呆子什么都不知道呢。”
“嘶——”程仁清因这突然又加重的动作痛呼出声,回头看向帅家默,是对方同样认真地看向他,也告诉他,“我家娘子说了,我不是呆子,你也不能叫我呆子。”
“她说我是她最好最亲的相公,她不会骗我的,她说我不呆,我就不呆。”
得,还是那副痴气的模样……
程仁清认真道了歉,张着嘴还想再说什么,到底是没说出来。
他本来想说,你娘子是不骗你,只是有很多事都不告诉你,可到了嘴边又都吞了回去。
他们夫妻二人如何,到底是他们二人的事,他一个连熟人都不算的外人说什么,再者,陆嫣然也不想让她相公知道她瞒了他那么多吧……他们二人这样就挺好,温馨又美满。
他也经历过的,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云娘……生离死别总是人间常态,只是他们身处人间,难以接受这常态罢了……
因为失去过,也因为对这小夫妻二人生出的一点情感,他想了想,还是开口:
“帅家默,你还是早点去揽溪接你娘子回来吧,接回来,两个人好好的过日子。”
帅家默点点头,也“嗯”了一声。他要去接她,告诉她自己的事现在做完了,官府同意重新清丈了,他可以陪着她去做她要做的事了,他可以保护她,他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她一回头就会看见他,她要前行,也会有一双手和她牵着一起走。
家默笑了,笑的很开心,阳光依旧温柔着他的眉眼,至于投下的那些阴影,再看见时……
“嗯哼——”
家默闷哼了一声,他忽而感觉到心口一阵抽疼,紧接着嘀嗒作响的,是他腕上磨损掉落了的同心手绳……红豆也随之掉落……
他弯下腰去解,心口又是一阵疼,恍惚间那红豆,都变成了血迹……
他捡起后再握于手掌,还是红豆,心却突然寂静下来……一种莫名的情绪席卷了他,好似……好似又回到了七岁那年的大火……
此刻的揽溪山间,惊慌躲闪的纤弱身影,掉落在地上的红豆手绳,不停滚落的珠泪,发抖发软的身体,不断伸出抵挡挥舞的双手,和放在她肩上一次又一次摩挲的大掌……
她的马车还没下山就出了故障,她下车去看,再抬头已是一人阴恻恻的笑,露出的牙齿都泛着寒光,那人叫她阿姐。
她转身就跑,却是吸入了一把药粉,连四肢都开始发软……
“滚——”
“别碰我……别碰我……”
“别碰我!”
她再一次地将被拉下肩膀的褙子拉上来,双手拢紧衣襟,环紧自己,泪珠顺着面颊滚落,背后靠近的热气让她向前逃去,又被拉了回去禁锢在那令人作呕颤栗的怀抱里。
“放开……”
陆睿然恍若未闻,用自己的脸贴上那朝思暮想的软颊,如恋人亲昵一般摩挲,收紧这个怀抱 ,贪心地攫取着她身上的味道,一出声就和他母亲一样的毒蛇吐信,“阿姐,你身上好香啊……”
嫣然整个人如遭雷击,抖若筛糠,用尽全力去挣扎,身后的人好似很享受她这种无谓的斗争,看着她一次次跑出去,最后还不是又回到了他怀里……
嫣然向前跑去,撞到了一处坚硬胸膛,抬头是来人冷着一张脸,她瞪大了眼睛,可对方只是又向她撒了一把药粉,在靠后无力跌倒时,她被打横抱起,那人贴着她的耳朵,对她说:“我早说过的,你跑不掉……”
凌刃看着陆嫣然被抱上马车,手里握着的刀捏紧,悄悄拉开,盯着陆睿然的背影,像盯着一个死人。
他的妹妹,当初又是怎样的绝望呢……也像那陆嫣然一般吗……
“任临,驾车——”
凌刃闭上眼,收了刀,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再睁眼,是他坐上马车,瞥见那帘内一双绝望的眼,泪水滑落,又马上有一双手替她揩去。
最起码,这一次,他要保护好另一个“嫣儿”……
“驾——”
马车疾驰间,陆睿然抱紧怀里的人,贴着她的面颊,她那么安静,那么乖地在自己怀里,这样才对,她是他的,谁都不能抢走。
“阿姐,我们成亲,你别害怕,我不会像之前那样对你,吓到你了是睿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