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净的月色打在堂前,魏音赤着脚,坐在塌子上歪头道,“其实没必要非得西市,同春斋的盈利口子和宝月楼不一样的。”
“那可不行,如今王府上上下下都指着你一人赚钱,我不得挑个好地儿?”
谢红初轻轻地挠了一下魏音的手心,继续道,“朝廷的岁俸要压一压,我今年是一分钱落不到手了……没办法,音音若是不养我,我只得带着拾柒去吃百家饭了。”
“好啊,谢季棠,”魏音哼笑道,“王爷这软饭吃得还真是不害臊。”
“不过……”谢红初看着魏音笑道,“这么多年,京城里有不少人吃的膘肥体壮,等谢平一登基,我打算挑几只宰了,到时候再把钱补给你好不好?”
魏音凝眉道,“季棠的意思是……要动世家?”
谢红初沉吟片刻,不答反问道,“音音以为,明寅商行的陆思洵和魏员外相比,谁更胜一筹?”
“明寅商行?”
魏音喃喃道,“听爹爹说,陆思洵当年入赘梁家,娶了梁家的大小姐梁琼月,靠着梁家的权势一手建立起北方的明寅商行。”
“后来明寅商行发展成北方最大的商行,爹爹多次北上,曾经尝试过把魏家的生意往北再走上一点,但是明寅商行在北方的产业安置上,可以说是无孔不入,再加上陆思洵官居五品,又全权负责宫中的采买,说是天下首富也不为过。”
“单论银子,陆思洵应该比爹爹还有钱,但是……陆思洵此人有些心术不正,明寅商行的账也脏得很,若说做派,定然是我爹为人更加坦荡。”
谢红初笑笑,“正因如此,明寅商行……就算我这个四伯父,准备送给谢平的登基大礼。”
“可明寅商行与梁家千丝万缕,梁织雀定会出手阻拦。”
“唔……”谢红初突然抬起头,“你知道为什么梁琼月去了贺州吗?”
“为什么?”
“梁家有二女一子,大夫人只有梁琼月一个嫡女,而当今的梁太后和梁御史,皆是续弦夫人的孩子,梁琼月和梁织雀向来不合,所以当梁织雀掌权的时候,首先就把她那亲姐姐赶去贺州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梁易拿了西北的军饷,没想到东窗事发,梁织雀找你要钱而非明寅商行,因为梁琼月走的时候,就已经和梁织雀划了楚河汉界,她自是不可能给梁织雀一分钱了。”
“梁织雀早就想动明寅商行了,我只不过是助她一臂之力罢了……”谢红初话音一落地,忽地想到了什么,“对了,梁易去南海那么久怎么还没消息?”
魏音皱了一下眉头,“梁易?”
“前些日子南海□□,我让他带着梁家卫下南海了,梁易此人,虽为梁家所用,但大是大非上还是拎得清的,算不上奸佞……”谢红初笑了一下,继续道,“但也说不上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他们姓梁的都是属狐狸的。”
魏音思索片刻,长长的眼睫遮住瞳孔,“那日梁易带兵入府,我中箭后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支箭是从北面射来的,而王府的大门在南门……他是如何做到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两边赶的?这样盘算起来,伤我的不是并他。”
“北面?”谢红初皱眉,“王府北面是重兵把守之地,看来梁易也猜到九所有不干净的人了,那日他与梁织雀一道来王府,原是冲着谢平来的,事先也不知道你在这,那羽箭就根本没道理对着你。”
他“啧”了一声,“梁织雀是从三所拨来的亲卫,亲卫中尚且混入了这些腌臜,可见这雍都城内真是烂透了。”
“季棠可有怀疑的人?”
“我有点怀疑傅晏,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没事儿从京城到钱塘盯着我不放……”
“之前你与先帝打仗的时候得罪他了?这么记仇。”
“傅晏记不记仇另说,”谢红初对着魏音笑了笑,道,“这边也刚好证实了他敢只身前往雍都,是留了退路的。”
“这个也只是猜测,如果真的是傅晏,眼下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是什么?”魏音问。
“我总觉得他没这个脑子。”
魏音一下笑出声来,他伸手捏住魏音的指节,轻声问,“先不说他们了,伤口还疼吗?”
魏音摇了摇头,“不疼了……话说回来,找来治外伤的大夫还挺厉害,我在你房里将养的那几日,用了那几副药,很快就松快了许多。”
“对了,你房里那个熏药的劳什子怎么又烧起来了,到底是做什么的?”
谢红初与魏音十指相扣,就在这时,他捂住胸口,假模假式地咳了两声,哑声道,“咳咳咳……没办法,你运气不太好,摊上了一个病秧子夫君,凑合凑合过吧。”
魏音用力攥了攥手指,谢红初连忙讨饶道,“好好好,我说我说,那个是用来除湿气防病气的,之前不是都给你解释过了,熏药炉烧着对身体好……”
月上西楼,偌大的王府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