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芙仙楼。
雍都最大、最豪华、最奢靡的乐楼。
这里有整个大邺技艺最高超的乐妓,也是一所把人骨头都泡软的、夜夜笙歌的销金窟。
魏音赶到的时候,叶婉心铁青着脸走在最前,乔清竹匆匆跟在身后,两三步远还有一个醉醺醺的叶渠弥。
事情是这样的——
同春饭庄距离芙仙楼不远,平日里会有一些楼里的丫头过来吃饭,听说同春饭庄有“外送”服务之后,便成为了她们的固定餐食。
芙仙楼最多是琴乐美人、再者就是美酒,乐妓们只能在小厨房自己做一些充饥的饭,根本没有时间出去吃什么,有一天一个乐妓发现了丫头在吃同春饭庄的“外送”,灵机一动,也与她一同订了饭盒。
不过这些乐妓吃饭十分讲究,要清淡,少油少盐,蔬菜肉食只要焯水过即可,还要吃糙米,魏音哭笑不得地拿过仆役送来的单子,照着要求送了一份。
也许是同春饭庄的厨子天赋异禀,完全领悟了单子的要求,做出来的饭盒合了订单主人的口味,便也引得其他乐妓一齐订了。
昨日一大早,芙仙楼的管事姑姑找到魏音,说打明儿起,每日酉时订四十五份少油少盐的糙米饭,芙仙楼好大的手笔,直接甩了一百两的银票当定金。
来者皆是客,更何况是这种上来就撒钱的大金主,魏音接下了芙仙楼的单子,但没想到最棘手的问题是没人愿意去送。
周许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凑近道,“少东家,这些仆役都是还未成家的毛头小子,若是日日都去芙仙楼,总归有人说闲话,名声不好,也找不到媳妇。”
魏音笑道,“那总不至于撩了人家的单子?罢了,第一天我先去送了。”
她刚下马车,见管事姑姑一路走着碎步,追上叶婉心,道,“‘古先生’竟是大公子,若是知道,定然是早早知会一声的。”
“知会?知会有什么用?”叶婉心冷淡地乜了乔清竹一眼,然后脚下一顿,皱眉看着正扒拉着门吐的叶渠弥,“若我没记错的话,叶渠弥,你今儿个不是休沐吧?朝廷命官当到这儿来了?”
“呕——”
叶渠弥勉强直起身来,头晕目眩地又往前走了两步,赔笑道,“婉婉,我——呕——”
雍都城都知道叶渠弥最疼爱这个妹妹,当众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倒也不生气,反而继续解释道,“回头爹又该让我跪祠堂了,所以我才说我姓古嘛,你瞧瞧,还是把我戳穿了……”
“哼。”
叶婉心根本不搭理他,她气上心头,踩了个空,乔清竹抢先一步拦腰扶住了她,低头的时候,看见叶婉心的眼眶有些红。
“我没有喝酒。”
“我知道。”叶婉心别过头去。
“我……”
乔清竹想接着解释些什么,没眼色的叶渠弥一下走了过来,对着马车旁边的魏音挥了挥手,“嗨!魏老板”。
此时魏音正和几个丫头交接着食盒,她应声转身,刚巧瞧见这一幕。
“送饭。”
魏音指了指马车里面齐齐整整码着的食盒,喝醉了的叶大公子宛如一个热心肠,一头扎进了两人中间,一手牵着一个。
举起左手,“舍妹。”
举起右手,“舍妹夫。”
叶婉心/乔清竹:“……”
叶婉心率先甩开醉鬼亲哥的手,近身前来,十分快速地扫了一眼乔清竹,然后把视线落到叶渠弥身上。
她哂笑了一下,转身看向魏音,道,“见笑了。”
魏音瞧见叶婉心的第一眼,就想起来了当年在长春殿看见她的场景——吃醉了酒的叶大小姐和吃醉了酒的叶大公子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不过她实在没有想到,再次遇见叶婉心会是在这种场面。
“诶,这是什么?”叶婉心指着马车里的瓷质托盘,疑问道。
魏音道,“唔,用来保温的,里面是芙仙楼订的糙米饭。”
管事姑姑两只眼睛左瞧又瞧,笑道,“大小姐和魏老板认识?”
叶婉心抢先一步,“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她只偏头看了一眼,管事姑姑不愧是在风月场里滚过一遭的,连连掌嘴,忙招呼着丫头拿饭进楼,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外人散去,叶婉心瞬间散了架子,懒洋洋地倚在马车上,瞧着魏音笑道,“我可以喊你魏姐姐吗?姐姐还记得我吗?”
“自是记得的,叶大小姐。”魏音道。
叶婉心瞧着她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还真是羡慕娘娘,拾柒说王爷夜夜留在听雪台批折子,这两个败家玩意儿倒好,来这儿消遣了。”
“你别瞎说,”叶渠弥闻言,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我和郁繁也是在忙公务!”
“在这?”叶婉心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