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年说你喜采收桂花。我趁晨露时采了些金桂。昨日才熬成这糖浆,姐姐给个面,尝一口呗。”
司楠瑾听闻,又瞧了眼绿油的药液,瞬间生出退意。“若是桂花蜜,我更是不想尝了。”
“姐姐好狠的心。”
“我若狠心,前几日是如何被你哄骗入了口的!”
从她醒来那日起算,她至少乖乖喝了有四五天,才想起问齐玉要药方。她原就只想看看,究竟是那一方药,能将那药汤熬得古怪又难以言述。药方自然是没有,而被揭穿之后,齐玉就开始了各种哄骗。不是备了甜糕就是装在甜汤里又或者谎说加了蜜糖。
“今日药汤里,可加了嘉兰转叶草。”
齐玉的话,让司楠瑾的眼睛再次聚焦。仔细回想却依然迷茫地转向齐玉,“那是什么?”
“姐姐不知,也是正常的。那是我们魔族特有的药草。”
“魔族也能产草药?”
实不是司楠瑾轻视魔界土。只是谁都知道,魔族那地寸草不生,终年与血月相伴,暗无天日。一切光亮处,全靠神树若木累年结下的果作原料才制得光。也正是魔族世族栖息之地如此荒芜,才叫他们贪图人世间的土地。这也是仙族史料记载下仙魔之战的缘由。
“当然!姐姐没有去过魔界,怎么知道哪里究竟是怎样的。嘉兰转叶草,终日不得见日光,即火属光。所以它长在寒冰域的深谷里,靠寒焰火作光,喜食新鲜血液。千年开花,不结果。每一株嘉兰转叶草都只有三千年的活期,之后变枯萎直至化作寒焰火。我前些日子看了姐姐的脉象,玄寒之气入体,想必姐姐每每修习火系术法便灼烧得难受吧。此药,恰对此症。”
“未曾听过传闻呢。”
“那姐姐信我吗?”
“不信。”齐玉还想狡辩,却只听司楠瑾轻笑,像远处传来的暖玉相撞之声。抬头恰看见她端过怕是凉透的药碗,一口尽。“凉——”齐玉这话还没说完,司楠瑾已经放回药碗,他只听着她说,“可我愿意赌一把。”
“姐姐,是为了齐玉而愿赌?”
“不。我是相信我自己。你还不会害我。”
“姐姐这么相信齐玉。真是让齐玉往后再难有心思去害姐姐了。”
司楠瑾直接略过这句话,粗粗看着齐玉,周身黑雾,看不见金丹,看不见元婴的锐光,却感受不到就在眼前的魔气。“齐玉,你多少岁了。”
她其实更想问齐玉的境界,毕竟灵界境界达到合体期的前辈,除了瑶台的浮光仙子,只有万年前大战下留下的五位和各家仙派掌门了。而各家仙派长老,也只有小部分是分身境后期。虽看与合体期仅一步之遥,然那是千百年来都难跨越的横沟。她听说,掌门在八千年就摸到了分身境突破的瓶颈了,硬渡了四千年才达合体期。
她总觉得,风雨欲来。
“姐姐突然这么问………我十九了。”
“我不是问宫赋,你若不想回答的话,我便认你十九年华。”
“那姐姐希望我多少岁好呢。我们拥有长生,时间流逝于我们而言丝毫感受不到。若姐姐想知道个大概,我便与姐姐讲实话”他好像真的在思考活着的年岁,不过好在这没有耗费多长时间,“我应有实感地过了五百多年了。”
司楠瑾听着他这话,反倒叹气,“齐玉啊,你这回说的可真像实话。”
“姐姐始终不信我。我说的再实,那也是假话。”
“我若是轻信了你,怕是如何走的都不明白。我有很多想保护的人,为了他们,我也不会信你,给他们带去危险。”
“哈,姐姐啊。”齐玉被噎得说不出话,一时之间也反驳不出别的话语。自诩为仙族的修道者,从来不信任魔族。他们就是一切恶事的源头,是他们厌恶却拔除不掉的存在。
“你不告诉我,为什么留在这里。”司楠瑾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彼时,落日靠在山头。
“那姐姐呢,这几日也不曾赶过我。”
“所以我今日赶了。”
“哈哈哈,姐姐有时候不知道自己。真是单纯到可爱,让人同情呢。”
它也该听累了,落在山后,懒散得透出红晕,挥别今日并不长的白日。转身又为别的地方带去希望。而这里,要进入黑夜。
齐玉点起了一盏油灯,接着上句:“姐姐疑惑过吗?映月为什么留我在你身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