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熟。可能见过吧。”
她想起了在外门天赋之比的时候。九周山约有百年不再开门收徒了,因为外门弟子全是被带回的孤儿。而收进来的孤儿,十年之后终要于内门过天赋一关——测灵根和骨骼筋脉。里面有大半的孩子,都无仙缘,是一点灵根都没有。他们见识了世界之大,却要被迫回到尘土,对于孩子而言,尤为伤感。她作为先天道体的天才,站在高位,便见到许多的背影。
“姐姐可莫耽搁了时辰。我们说好的,只有一日。”
“嗯。”
这条路,她走了数遍。路旁人家,走的走,散的散。走不掉的,也都躲在家中,不愿出门。齐玉是第一次被带来这里,还是一样的院门,贴着驱邪的画。
“凡人尽信这些。”齐玉指着门上贴着的,如今倒显得残破了些的画,轻蔑地说。
“你莫要在梅姨面前胡说。”
她扣响了门。许是环境的变化,如今的叩门声反有些荒败感。
在她第二下敲响时,门倒“吱吱吖吖”地自己开了。
半开的门内看去,梅姨抱着承安,躺在摇椅上,晃悠悠地唱着细腻婉转的曲调。清和的日光铺满他们,投出彩色的影子。梅姨怀里的承安,很乖,闭着眼,享受着。梅姨的手,一下下轻轻拍在他小小的背上。
“梅姨。”
“是楠瑾啊。”她没什么力气,说出的话好像气一般。都到不了院口,就散了。
齐玉有些拘谨,魔族对感情敏感。他跟在司楠瑾身后。
“梅姨。这是我之前说的那位胞弟,实是我师兄。我们要回山门了,来最后做一次告别。”
梅姨听着司楠瑾这话,慢悠悠地抬眼打量齐玉,柔和的眼眸挤出了皱纹。“芝兰玉树,长的可真好。”
承安在她怀里,小小一团,靠在胸口。梅姨还是轻轻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
“梅姨,师兄熬了些桂花蜜。辰安喜甜,你瞧瞧口味对不对。”司楠瑾从袖内空间拿出一罐桂花蜜,和与之前一样的锦囊。
梅姨没有伸手接,轻轻摇着头,慢慢哼着曲。齐玉拉住了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司楠瑾。
“梅姨,我抱抱承安罢。”
梅姨没有拒绝,伸手将早已冰凉的承安交到司楠瑾的手里。嘴瓣红紫,没有呼吸。齐玉看不见司楠瑾的表情,她低着头,刘海碎发遮盖她的面容,再吐不出一言。模糊间,他只能看见司楠瑾轻手推开承安额前的碎发。
齐玉却看向依旧躺在摇椅上,迎着日光的梅姨。唇瓣有淡淡的紫色,呼吸浅进浅出。
一切仿佛美好。这样也不坏,柔柔和和地从姐姐的人生中离开。没有轰轰烈烈,就没有刻骨铭心。姐姐应该会好好埋葬他们,到明日正好去其他国家看看。
“楠瑾!你回来啦!”
熟悉的少年爽朗声。回眼看去,正站在门未关的院口。齐玉认识,他见过。是日月客栈老板的儿子,记得是叫柳安。
他们一路来并未经过日月客栈,想是姐姐也没有料到柳家还未离开吧。齐玉好笑地看着柳安,其实,如何闹得再大一点也不坏。反正,应该也能助长姐姐的真气。至于心魔什么的,有了自然也挺好。
“柳安!我还当你……”话说到一半,司楠瑾突然想起怀里的承安。她撇头看了眼梅姨,渐渐凋退的生机,让她把情感的依托好似转在了柳安身上。她歉意地向柳安表示,背过身要将承安放在齐玉手上。
齐玉不愿意配合,佯装手滑差点摔到承安,还是司楠瑾低身接住了他。“齐玉!……”她话里的情绪戛然而止,浓郁的血腥味,从身后传来。
司楠瑾不知道梅姨是哪来的气力,一瞬间护在了她身前。黏腻的血液从衣裙中跌落,匕首还插在心口。一瞬间也很漫长,她看着梅姨落下,慌忙地没赶上。柳安吓了一大跳,跌在土上,大口喘着气。司楠瑾立刻支起了梅姨,她口里冒着黑血,已经是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司楠瑾用不出法力,她清楚,心脉断了,神仙也难回天。她想堵住心口涓涓冒出的血,血却从她指缝流了出去。梅姨最后一丝力气,把怀里的玉佩攥在司楠瑾手中。泪滴砸在梅姨脸上,低低呢喃的话语成了唯一的声音。梅姨张口,眼睛里的光愈发扩散,可就是上下轻微翕动下,嗓子里传不出来任何。她的手在司楠瑾的手心慢慢变得冰凉,而那块玉佩吸收了体温慢慢温热。
汹涌的情绪从心口冒出,淹得她发不出声。她找回了情魄,以往所有的美好在这一刻全都压向了心口。止不住哭,止不住抖,满脑子的念头全是混沌的。看不到别的了,只有梅姨,只有梅姨……
齐玉上前硬拉起了司楠瑾,“姐姐,你看好了。这里是哪里。”
她脱不开齐玉的手,或者说她压根没想过挣开。掌心的暖意,让她发颤。她找不到支点,靠在齐玉肩头。
“姐姐,你想清楚了!你是来做什么的。”
齐玉的话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