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想法,林宛意当真开始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且不说要如何从有重兵把守的皇陵中把假死的微生祁偷出来,就算是她把人从皇陵里偷出来了,运回西北她要如何向家里解释?
说这个看着就傻乎乎但是却十分貌美的人是她在回家的路上顺手捡的吗?
说出来也没有人会信,就凭微生祁这长相,即使是傻了被赶出家门,还没有在大街上流浪几天就被拐子带走卖了,
哪里还能轮上她回西北的时候碰巧遇见呢。
微生祁盯着手里的游记上的字,好半天也没有移开视线,他慢吞吞的翻过一页,假意看起来,心里却在想,这小药罐子精盯着他看什么呢?怎么偷偷摸摸的看上一眼就移开视线,然后在偷偷摸摸的看上一眼,如此循环。
手指在透着淡淡墨香味儿的书页上摩挲几下,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林宛意为什么偷偷看他。
他下意识规避这个问题,像是害怕从林宛意的嘴里得到一个与他心底猜测不一样的答案。
微生祁无意识摩挲书页的动作一顿,乌黑眼里满是茫然,他在害怕得到什么答案?
他一时间想不明白,后面索性不想了,专心致志的看手里的游记。
林宛意琢磨了一会儿,想不出来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最终还是放弃把人药傻带回家金屋藏娇的想法,眼下在食物上动手脚已经没有什么可行性了,出现这件事厨房里必定会盯得严严实实。
她只能静待时机,再次寻找机会。
不过.......
微生祁这小药罐子惊居然没有被泻药药出什么好歹,是她没有想到的,难道是从小喝药身体有了耐药性?
她说不准,毕竟她就是因为这个才敢多放泻药的,只是没有想到除了她,厨房里也有婆子会放,平白遭了番罪。
第二日,许久不曾上门的顾慎奉命上门。
林宛意见状本想回避,没有想到微生祁微微摇头,按住她的手让她留了下来。
顾慎一个孤家寡人,好兄弟娶了妻他没有好意思天天上门,更何况天气渐冷,王府的暖阁热得跟什么似的,他才不去。
见蜜里调情的小夫妻,顾慎由衷祝福好友和王妃百年好合,他道:“昨日皇上就知道安王府发生的事了,嘱咐我出来看看你和王妃身子如何了。”
林宛意没有说话,就坐在一旁当一个听众。
前面都是一些琐碎的闲聊,林宛意听着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就在她走神之际,顾慎突然闲聊般提到了一句:“今年入冬要比往年早些,也不晓得大烈国今年会不会老实。”
大烈国在大俞西北边,国民以游牧为生,春季水草丰盛两国还能相安无事,但一入冬,水冻草枯,大烈国牧民没有食物、养的牛羊没有牧草,就会把手伸向住在边境的大俞百姓身上。
大俞疆域辽阔,物质丰盛,一直被大烈国觊觎,他们深知自己打不赢,只是在冬季把大俞西北当成自家粮仓,肚子饿了就去逛一圈。
因此一入冬,两国边境线上就摩擦不断。
且安城就是大俞和大烈国西北边境的第一道防线,要是且安城破,大烈的铁骑就会直捣黄龙,一举攻下大俞上京。
林宛意听在耳朵里,急在心里,什么‘不晓得今年大烈国会不会老实’,大烈那帮蛮子什么时候老实过?
每年一到入冬,就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断,非要扎扎实实把人打老实了才会安生一段时间,后面又故态萌发。
骚扰的周边的大俞百姓苦不堪言。
每每阿爹想递折子到上京,想把大烈一举打下来以绝后患,得到的回信都是,大俞与大烈千百年来都是如此,林将军守到西北边境就是了。
明景帝是守成之君,他是生生熬走先帝,熬到40岁才登基,漫长的等待早已经磨平了他的少年时的志向,只想守着祖宗传下来的江山,不少一毫一厘,将来百年见了先帝和列祖列宗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缩在宽大袖口里的手骤然攥紧,什么狗屁守好西北边境就是了,当真以为就守好边境就上嘴皮子和下嘴皮子这么一碰这么简单?
也不发些物质,每次要军饷都三请四请,活像西北守军几十万人不用吃饭,每天就张开嘴巴喝风就喝饱了似的。
微生祁听这句话下意识看了眼他出生西北守军将领之家的妻子,明景帝做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伸出手握住看似面容安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林宛意的手。
果然,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的紧紧的,微生祁心中无端涌起一股名为心疼的情绪,捉住那只因为他的触碰有些瑟缩的拳头,稍微用了点巧劲,把手蜷缩紧握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挤开,自己交握上去,碰到了有些湿润的但是泛着凉意的掌心。
林宛意愣愣看着微生祁一眼,毫无遮挡的耳朵腾的一下就红了,牵着自己的手比她的要大上一圈,可以轻轻松松的把她的手握紧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