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们的聚会总是乘兴而归的,嘉华公主又存了心照顾静姝,离去时静姝的脸上也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显然心情是不错的。几人在宫门口才依依不舍的相约下一次见面,各家的仆人簇拥上来接走各家的小姐,前呼后拥好不热闹。静姝向来是孤身一人的,对着看向她的嘉华公主在马上欠身行礼算是告退,调转马头离开,也算潇洒。
今日走走停停一天,饶是静姝也感觉到疲惫,没什么心情奔马,只是慢悠悠骑着往将军府走。热闹的人群就在她周围,静姝骑在马上倒显得鹤立鸡群。有几个小孩子快乐的跑过去,手里高高的举着冰糖葫芦。静姝看着晶莹剔透的糖裹着鲜嫩红润的山楂,忽然感觉嘴里也出现了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儿时玩闹的快乐一时间盈满。
静姝很久没有怀念儿时了,嬉笑打闹仿佛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今日看到这糖葫芦,突然间真的是好想吃,便去寻卖糖葫芦的小贩。其实很显眼的,高高的稻草把子上满满的糖葫芦,红彤彤的一下子就略过你的目光。
静姝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走到小贩面前。小贩看到光鲜亮丽的贵人不免得微微一后退,热情的将稻草把子竖起来,洋溢着笑容:“您来一个?”静姝点点头,满眼都是心心念念的糖葫芦,珍而重之,选了一个糖衣最厚,看起来最大的。小贩拿下来递给她,静姝满眼都是糖葫芦,嘴角的弧度都甜蜜了许多。
“十钱,劳您驾。”小贩见她衣着打扮就知是个小姐,说话自然恭谦许多。静姝正琢磨着要怎么吃第一口,闻言一愣:钱?静姝这才反应过来,她出门一般不是受邀便是进宫,哪里有能让她花钱的地方,宫里有云姑姑在谁人敢怠慢她,受邀游玩哪里又用她出钱?静姝身上没这个带钱的习惯的。
瞬间,静姝整个人变得无措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敛下眼不去看小贩愈发狐疑的眼神,捏着竹签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十钱。”一道男声传来,“多的算赏你哄小姐高兴。”静姝抬头,眼见着小贩喜滋滋接过那一角碎银,连连道谢,嘴里说的都是那些冠冕堂皇的恭贺话,步伐离开的飞快,生怕那男子后悔。
“多谢。”静姝冲着这男子颔首,“若有机会......”那男子见静姝话音不对,赶忙打断:“小姐不必谢我,要谢也是谢我家公子。至于这些钱,刚刚已说了,哄小姐高兴罢了。”静姝感激的笑笑,不知这是谁家的侍从,说起话来周到的很,风度翩翩,想来他家公子定是一个玉树临风更甚的公子。
那侍从也是个玲珑人,见静姝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若有所思,也不唐突,只是缓缓将目光挪到不远处自家公子身上,引得静姝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静姝心中一阵惊讶,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茶楼上看到的那位。既然已经见到了公子本尊,静姝自然要走近,亲自道谢。
“多谢公子慷慨之恩,不然怕是要闹些笑话了。”静姝轻轻一笑,温柔的笑意漫延到眼角,公子玉树临风,那她也做个翩翩佳人。“今日偶遇小姐已是两次,算是有缘。那些钱不算什么,只是举手之劳。”陆棋也很意外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再遇到她,正巧赶上她的窘迫,搭救一番,他也有自己的心思。
静姝笑笑,也不再多言,翻身上马已打算离开。又看看手上的冰糖葫芦,打定主意慢慢回家路上就吃掉。陆棋也没说什么,只是上马默默走在她身侧。静姝本就不是个多言的,只看了陆棋一眼就开开心心的吃糖葫芦。
一口咬下去,冰凉的糖脆生生的,山楂口感绵软,并没有特别酸,两者结合在嘴里咀嚼融合成一个外脆里嫩的口感,酸酸甜甜在口腔里细细密密的充盈。虽总有圣贤谈起口腹之欲总说克制,但静姝这一刻感受到满足口腹之欲的幸福满盈。
等静姝回过神来,一串糖葫芦已经吃了大半。静姝扬起头向前方望了望,将军府的大门已遥遥可见,静姝是多锐的眼力。门前停着一辆马车,门口站了不少人。静姝暗叫不好,定是云姑姑到访,她看看手中的糖葫芦,又略略估算了一下奔马的距离,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手上的东西。
转眼一直慢悠悠跟着她的陆棋,静姝心中浮现一计,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将糖葫芦塞到陆棋手里,陆棋不知静姝的意思,从善如流的接过。静姝立刻抖缰奔马,特意绕了远路打算从后门进府。
“多谢公子今日慷慨,无以为报,便赠公子此物共享美味。小女子想起家中急事,失陪失陪!”静姝走得快,声音顺着风飘到陆棋耳边,他身后的侍从也一字不落。侍从看着自家公子这怔愣的模样,快要忍不住笑:他家公子何时这般没有魅力,跟在一个姑娘身后一路都没说上话,最后还没问到姑娘的姓名就接了半根糖葫芦,眼睁睁看着姑娘潇洒的扬长而去,毫无办法。
陆棋怔怔看了这糖葫芦半晌,才开口:“骑术精湛,这一骑绝尘用来形容她正是合适。”“是,小姐奔马的模样潇洒,自然骑术绝佳。”侍从附和着,声音里不免含着些许笑意。“陆十,你胆子大了不少啊。”陆棋的声音风轻云淡,但其中的威胁侍从陆十怎么听不懂。“陆十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