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也想起了近日的事,出神道,“自打九殿下去了之后,皇后向来站着太子一边,但私底下与大殿下一派也有交往。这无可厚非,毕竟九殿下没了,十五殿下又那样病怏怏的,皇后娘娘后半辈子必要做个佛爷太后了。可她这样左右逢源,却不许我们效仿,这是什么道理?五郎是大理寺卿,应当秉公行事,私投党派是大罪。为了他不肯为太子所用的事,太子却屡屡对我们记恨使绊子,如今连我也入不得宫禁了。说是我们煞气重,进宫对身子不适宜,但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玉徊一怔:“太子...?郡主怎知是太子的手笔?”
“玉徊,韩家和太子一党的关系,近年来一直不好,你知道的吧?何况太子哪里是外面常赞颂的那样清正,难道你不知道太子在大理寺的诨名么。”
荆山郡主摸了摸白玉徊柔亮的头发,叹息一下,轻轻复述街上的歌谣,“‘桃花殿,桃花刀,桃花扇底美人风’...大理寺底下,谁不知道太子的威名。”
被荆山郡主碰到时,白玉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轻轻颤了一下。她抬头:“...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桃花面,刀剑心。太子是个狠心的人啊。”荆山郡主没有详细解释,只低声道,“玉徊,皇后不是你的亲娘,太子也不会是你的哥哥。我不能眼睁睁瞧着你被他们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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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大开,着盔甲的宫中禁卫一行行列队,齐齐跪迎来人。
山雨欲来,风把大片大片的旗帜吹得翻飞。
殿前司都指挥使范巩扫一眼两侧,朝来人行礼:“太子殿下。”
车舆上的锦帘被掀起来,露出一张白皙柔和的脸,那双眼睛轮廓极美,其中若有水波流淌,看了一眼就像要被吸去魂魄一般。
这太子殿下,真是愈发长得像太/祖了...
范巩被晃了一下,赶紧回神,就听见宋怀琮笑着说不必:“今日是都指挥使大人出力,我不过是个来长见识的,大人快别让我不好意思了。”
天子下了密谕点名叫太子来抄家,管他是不是长见识,反正抄家这种油水最大的事落在他们俩身上,显然他就是个出力的,太子才是坐着不动干捞钱的爷。
范巩笑了笑,待太子下了地才靠近:“殿下,今日之事宜快宜急。抄了祁家,还有几个流窜在外赴宴的得去追捕。那宴是个郡主办的,身份来头不小,若被人发现了风声,宴上那些逃窜的小鱼可就不好再去拿了。”
“我省得。祁大人自己从前是盐铁使,他家的库房想来也严防死守,不知范大人可否帮我个忙,先去把库房查办了?”宋怀琮笑笑,“打咱们进了门,只怕他们就开始藏东西了。银子是定数儿,他们藏去了,赃款可就少了。”
范巩心中动了一下。殿前司是天子鹰犬一样的存在,虽受器重,但也什么脏活都得干,钱都是不干净的。之前大皇子就动过招揽的心,但这个月不知怎的却不再送钱来。
有钱好话事,没钱一边站。范巩看着面前微笑的太子,心下打起了鼓。
...不管怎么样,祁凌原本是盐铁使,贪银早就堆成金山银海,这可是笔天文数目啊。偏偏天子发了话叫太子与他一同查办,他本当今日只能白走一趟的。
看着太子与那殿前司的头领互相含笑行礼便各自掉头回来,薛襄赶紧小跑着给太子呈上热茶。
一行人在等抄家的好时候,现下也不能进屋等。这上好的进贡茶便也只能在外头被冷风吹着吃了。
“殿下,听说这范大人素来胃口可不小。”薛襄替太子拿着茶杯盖,立在一旁轻声道,“大殿下也喂过他,却从没喂饱过。殿下如今...”
“你们知道大哥后院里那些美人是怎么来的么?”太子听了,又喝了口枣参茶,心说够难喝的,快别糟蹋东西,便把茶杯递给宫人,转头看向薛襄和身边的侍卫。
侍卫猜测:“左不过纳了臣下家女眷,或是强抢宫外的女子吧?”
“他近日瞧上了位良家女子,那家背景不小,当家的是六品官员。”太子轻声说,“那女儿是个美人,家里人把她宝贝得很呢,不欲叫她入宫为人妾室。所以大哥便找了几位与这家家世相当的人,先给她提了亲,后又悔婚。如此往复三次,那家人便求着大哥入了宫吃宴,然后当天就把女儿送上了他的榻。”
旁边侍卫和薛襄都目瞪口呆,心中鄙夷。
但还不待他们再说什么,太子又道:“所以,大哥既做了,我怎么做不得呢。”
“大哥先搭上了那么多人的线,但现下银子却吃了紧。范巩要钱,大哥没法子再给;辅国公求权,大哥也给不起。再往复几次,谁还会信他?”在旁边人担忧劝谏的眼神中,太子倒没太在意,只继续道。
如电这才明白过来太子要效仿的不是大皇子抢女人的事,赶紧瞪旁边石松一眼。死人脸,别拿那眼神瞅殿下,殿下怎么会那样!
石松面无表情,移开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