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足有三百多公里,口音都相差得远,除去这些,秦卫东要带着方黎去南边,也是早就有的想法。
他之前跟着李会计看过账本,他们洗练过的粗金,先拉到厂子里选,再卖到南边镇上的金店加工,价格就直接翻了好几倍,想来因为那边靠近省会,比他们这儿经济发达的多,那么也就意味着赚钱的机会更多。
彭超唏嘘不已:“哎,谁能想到会出这档子事呢,长定那么远,不知道下回咱们再见面得是什么时候了。”
小地方有很多人,一辈子都围在一个地方打转。
彭超抬起头,见秦卫东已经拿过了方黎手中的骨灰罐。
彭超朝方黎说:“方黎,你俩一走,真不知道咱们从小玩大的哥们儿啥时候能再见上一面了,但咱可约好了,以后等我结婚,你俩可得回来喝我的喜酒啊。”
方黎脸颊上有没干的泪痕,彭超看得出来,这个半个月前还无忧无虑的少东家已经消瘦了许多,可他目光往下一落,发现在这个不停下雪又化雪的年下,方黎的鞋子竟然还干净的很。
他不自觉地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秦卫东。
风是朝西吹的,夹着细雪花,秦卫东站在了方黎的右边,少年的脊背不知在何时已经飞速成长,变成一座青涩又险峻的山峰,精力延展,挺拔阔力。
这样的身姿好似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有时候甚至让彭超觉得秦卫东与他们生活了多年的灰沉镇子和矿山都显得格格不入。
他形容不上来那种感觉,就像就像方黎或许跟着秦卫东,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行啊,没问题,等我们赚大钱了,就风风光光的回来!”方黎笑着说。
彭超动了动嘴,最后还是没说话,出去闯荡,他没那么能耐,也不敢试,等在厂里再干两年,他爸就给他说个媳妇,过小日子。
彭超点点头。
和彭超告别之后,秦卫东带着方黎趁着检票人员不注意逃了票,两个人揣着兜里仅剩的十几块钱和阿婆骨灰,裹挟在左拥右挤的民工队伍中,坐上了开往长定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