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改变结局的能力,也无法干预任何人的人生。
直到如今,她有时觉得他们活着,是活生生的人,可有时还是无法避免的感到茫然,这是真实的吗,还是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赵玉婪直视着她闪动的双眸,里面有一丝迷茫,宛若摇摆的浮萍那样脆弱可怜。
但这抹可怜,却像是给他的。
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他眼中的深潭如蜻蜓点水一般泛起了波澜。
他抬起手,轻轻地抚过她的鬓角,挽起她耳边的发,指尖轻拭她柔软的眼角。
林不盏闭了闭眼睛,长睫微颤,抿着唇深深地压抑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对不起。
……
因雨天的缘故,天暗的很快。
小小忙里忙外,见她趴在窗户上无精打采的模样,便说道,“姑娘可是觉得闷了?”
她看着院子里被雨水打的落叶满地的树,小声问,“这雨要下很多天吗。”
“这几日应当是不会停了,不过现下还好,这雨下得不大,往年暴雨下来,有了水患那便是大灾,如今淅淅沥沥的下几日小雨,百姓们的庄稼也算有福。”
“小小,你懂得真多。”
“跟在王爷身边走南闯北的多了,前些年兀城大雨,还是我与王爷一起来防御的呢。”小小笑起来,颇有些骄傲自得。
那时候的小小有多大,只怕还是个没有大腿高的小豆丁吧。
她低低地笑起来。
“这么说,赵玉婪还做了不少的好事。”
水患是他,剿匪是他,事都做了,却落不得多少好。
她话说的很小,却不知还是被小小听到了。
小小垂眸,小声道,“我觉得王爷是好人。”
是好是坏,一人难以评判,谁说了也不算。
尤其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地方。
林不盏颤动着睫毛,静默不语地趴在窗户上。
“咦,那不是褚哥吗。”
听到小小的声音,他抬起头,果然见一个高瘦的年轻人正披着蓑衣给小树打伞。
是的,一棵还不如小臂长的小树苗,几天雨下来,土已经松软了,树苗没种多久,只怕再下下去,根就被冲散了。
她提着裙摆走出去,小小见她不打伞,连忙追在她身后。
“姑娘,小心雨!”
她摇了摇头,推开小小的伞,蹲在年轻人的面前,问:“这是什么树,果树吗。”
名叫褚儿的年轻人看向她,有些惊讶,朴实地笑了笑,说:“桃树苗,在山上捡的,我见根还在,便试着能不能种活。”
林不盏身上已经被雨淋湿了,她却不觉得冷,反而这雨下下来让她清醒不少,脸上也带出笑。
“你要守着它长大啊。”
“我想守着它。”
褚儿笑出一口大白牙。
他没那么大志向,他父亲年纪已经大了,母亲早早的去世,身边只剩他了。
他喜欢玉山县,这里是他的家,他父亲就当一个小县令,慢慢的变老,然后他陪着他,当一个小衙役,等他父亲告老还乡了,他就跟他父亲一起回村里种地!
听到他这么说,林不盏笑起来,“挺好的。”
“你不觉得我没出息啊。”
“这怎么叫没出息,我觉得你可有出息了,而且还孝顺。”
褚儿的眼睛亮起来,他不过一个十七八的少年郎,心思淳朴简单,笑起来乐呵呵的模样让人不自觉的也跟着他笑。
想必李县令也并不指望他功成名就,读些书,认些字,每天在衙门里跑上跑下,上山打鸟,下河捉鱼,开心健康便好。
他就是李县令放在伞下的小树苗。
话说的有些矫情,她笑起来。
旁边的小小可急死了,这天可不热,一场雨下来,少说也要病一场。
“姑娘,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染了风寒可不好。”
“是我不对,姑娘,你快去躲雨吧。”
褚儿也回过神来,被吓了一跳,连忙将头顶的斗笠盖在她头上。
林不盏一愣,随即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很是好看。
“谢谢。”
见她扶正头上的斗笠,并不嫌弃的模样,褚儿有些脸红,也有些开心。
林不盏却看着伞下的小树苗,眸色微动,抿着笑,轻轻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