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再有两年便及冠亲政,不可怠于玩乐。他终要独当一面,现在不督促何时督促,难道公主打算一辈子替国主决断,垂帘幕后?”
国主亲政,对于大祭司和长公主而言,是个极其微妙的话题。
长公主没再接话。因为大祭司的这句话,她不敢接。
但凡她显露出留恋权位的意思,她与大祭司之间就将拉开一道鸿沟。相对的,只要大祭司显露僭越之意,她也会毫不留情地行使长公主的职责。
气氛又僵住了。
长公主绞着袖角,神色有一瞬间的晦暗:“所以,谁都能站在你身侧,但绝不能是长公主,是吗?”她们一开始就是相互制衡的存在,站在天平的两端方显公平。
大祭司听懂了长公主的意思。他搁下手中的粥放到一旁:“一码归一码。公主的心意,臣明了。但臣心系他人,不能回应公主。望公主明白。”
长公主面色一白。她没想到大祭司竟然将话挑明了。
“为何是她?”长公主眼睛红了起来。她自认没有哪里比凤君差,与大祭司更是有多年共事之默契,没理由输给一个散漫轻佻的女人。
“没有原因。”大祭司淡淡回答。
感情之事若能说出个所以然,那便不是真心的了。
大祭司也不知为何如此。想想初见之时,她一举一动无不在挑战他的底线,但他却神奇地一忍再忍,瞧不见她时便一阵心慌。
他也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等了她很久很久。
大祭司和长公主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公主像是马上就要掉眼泪,而大祭司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诛离有些受不了,想起大祭司刚刚吩咐的事,便起身去了书房。
大祭司虽只说了两个书目,但这两个书目的书加起来可以装一个小车。
诛离拉了一小车的书到了容佾面前。
彼时,容佾正忘我地在耍玩千机殿里的法器。
千机殿里的有些法器已有不少年头,连大祭司都琢磨不透用法。但凤君只看了一眼,就启动了法器。
容佾高兴坏了。
乐极便生悲。当诛离将大祭司的话原封不动传达给他之后,容佾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瞪着一小车的书:“三天?给寡人一个月都看不完吧?”他到底哪里得罪师尊了?
“师娘,救命~”容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凤君大腿,“有没有当个甩手不干的昏君,又不会被师尊揍的法子?”
当甩手掌柜又不被师兄揍,这事她有经验。凤君点了点头:“变得比他强,让他揍不到。”
容佾苦瓜脸:“寡人花一辈子时间估计都做不到。”
凤君想了想:“撒娇。”她一撒娇,师兄就心软。
容佾想了想那画面,摇头:“可能被揍得更惨。”
凤君爱莫能助:“那就摆烂吧。”
容佾哭了,只得驮着一小车书回了天极宫。
另一头,大祭司与长公主也把话说清楚。长公主承诺不会再打扰,同时警告大祭司管好凤君。
昭华宫又清净了。
诛离高兴,自己的活回来了。
大祭司却仍是惆怅,因为凤君没有过来,还在千机殿倒腾。
“她在做什么?”
“大概是锻造国主说的那个弑神兵器。昨日她让我去地道里挖了许多墨玄石回来。”诛离为大祭司解惑,而后他好像想起什么,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询问道,“主上,女君还动了天石,你看?”
天石乃有容国重器,世代被供奉在千机殿的阁楼里。往日,那天石无法靠近,便也未曾设防。如今,凤君找到了办法,不但靠近了天石,还不停地挖天石。
诛离想想,这多少有些不太妥当。
不过,大祭司似乎并不在意,他捏了捏眉心,说了句“她高兴便好”。
这……这不像大祭司能说出来的话。
诛离突然有点担心,大祭司对凤君过于没有原则了,不知会不会惹来祸事。
他正忧虑间,地牢守卫惨白着一张脸跪在大祭司身前:“主上,属下守卫不利,那些蜉蝣孩童……死了!属下失职!请主上降罪!”
诛离一惊:“怎么回事?”
大祭司自床上站起来,翡翠色的眼睛暗沉暗沉:“叫幽篁一起过去看看。”
昭华宫笼罩着水神结界,旁人闯不进来,更不要说躲过重重守卫进地牢杀死百来个孩子。
那些孩子被人杀死在大祭司的眼皮底下,这是对大祭司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