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叔父又没有孩子,你父亲是北海家的长子,你的孩子将会是北海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你认为你叔父会同意让继承人沾染一个来历不明不白的人造人的血脉?”
克洛伊-赫克托尔放下酒杯,认真地皱起了眉。
是的。他早该想到这一点。
为什么呢?
也许,在菲利普-袁所提出的,sisi该被排出的语境中,人造人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而来路不明,却不成立。
叔父好像知道她的来历,比自己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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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12道。
“你就不想知道云巅之国的Haku为什么要封闭你的记忆吗?”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前光影凌乱,像是夏日的树荫下跳跃的光斑。
蝉鸣。
在夏日的晚风中,汹涌的香樟树的树冠掀起一波一波浓绿的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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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前,尼古拉斯-格林-苏的时代)
绿荫下是一座座贴着仿红砖贴面的建筑,在它们之间,只有一两栋是真正黄金时代留下来的真红砖建筑,它们繁复的线脚和低矮的窗子、敦实的形体和周围那些高大、轻盈,闪烁着柔和的荧光的新教学楼、图书馆形成鲜明的对比和和谐的映照,仿佛是老人凝望着同坐落在这片浓绿中朝气勃勃的孩子。
这些建筑之间,修剪得整整齐齐、被钢丝网分割成一块一块的不同的种类的运动场上,各种大小球类在乱飞,年轻的学生们穿着颜色鲜艳的运动服,像是在绿幕上快速移动的手帕。
女学生的比例还是低,但已经比上个时代好不少了。(这是距离玫瑰之夜约20年后)
这是帝国中央大学在院系调整后,在银京都的一个卫星镇开辟的新校区。随着工业技术的日益繁盛,帝国政府在这里斥巨资建立了大量的实验室。由于各个实验室以自身功能为形式主导,它们的外观模样千奇百怪:空气动力学实验室为了省钱给风洞设备,外观建得马马虎虎,只保留了半圆拱的最大跨度,像一个个放大的大棚;深海实验室像个捞鱼的水库,学生们穿着捕鱿鱼船的工作人员那样的防水裤泡在里面;理论力学实验室勉强保住了传统建筑的外观,但里面又高又厚的阻力墙、经年不息的振动台,与为了试验疲劳强度而震来震去钢梁,让碱性的混凝土粉常年飘散成pm2.5,动不动传出液压机咣咣咣的声音;化学实验室为了通风和安全,楼顶布满了通风管,像是被无数条大蛇蛔虫什么缠住的一条颓废的生物(不爆炸就谢天谢地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化工学院的学生自己指着墙上烧灼的痕迹吹嘘);电磁通信实验室的学生就更损了,为了抗干扰,只顾自己不顾别人,整个实验大楼像违章加建的贫民窟——这里与人文气息浓厚、历史悠久、环境优美的红木林镇相比,简直像个大工地。
学生就更猖狂了:由于校园很大,在内部不得不借助自行车、电动车等交通工具,双手撒把跑程序这种交通违规就算了,还有机械系的小混蛋们开着一个自制的机动车车底盘在校园路上哐哐哐地跑——油管、转向器和前后梁全露在外面。方向盘像个炒勺一样直挺挺地伸着。
你倒是加个车皮啊!
时任的教育大臣参观新校区,被这副尊荣气了个半死,勒令新校区所有建筑必须“红砖表皮以保证帝国大学风貌的统一”。以至于现在振动台一开,力学实验室的外墙还扑簌簌地往下掉墙皮。
“先生!格林-苏先生!”穿着三件套的尼古拉斯-格林-苏戴着安全帽从力学实验室走出来,(为了您头发的安全,先生!学生的口头禅),他站在树荫下规划着自己出校园的路径,抄近路,他打算从没有围网的足球场横穿过去,半路被工程学院大四年级的学生吕西安-盖尔曼拦住了,“奥林匹亚读书会的请柬,请您一定参加!今晚,就在新图书馆。拜托拜托,帮帮我,我可是夸下海口,一定会拉到厉害的赞助人!”
“厉害的赞助人?你有没有搞错?我看上去像是有钱的样子吗?”尼古拉斯翻了个白眼。
“可您是未来的、国家津贴高级工程师啊!”吕西安一边笑着半央求半揶揄着,在第六局工作的尼古拉斯今年刚刚参加注册执业工程师考试,过了几门,但没有全过,结果算是不好不坏。吕西安在他工作组实习的时候,两个人插科打诨不按牌理出牌,很相投。
“那等我成了国家津贴高级工程师,再参加这个,胜利女神读书会。”
“别别别!”吕西安直接上去拽住了尼古拉斯的胳膊,“别呀——我答应了别人的。”
“干什么!大老爷们,别拉拉扯扯的。”尼古拉斯嫌弃地甩开他,吕西安收回手,面色发白,有点讪讪。尼古拉斯好像看出来什么,于是改口道:“算了,我去就是了。”
尼古拉斯于是用吕西安的学生津贴在餐厅猛吃了一顿,等他们溜到新图书馆那间预定的空教室的时候,聚会已经开始了。两名演说者的其中一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