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慷慨激昂地开始了他的宣讲,他们不得不像迟到的学生一样尴尬地从众听众有点不满的眼光中溜到后排座。
他们好像在辩论某个议题。
另一位演说者是一位相当年轻、英俊,看上去一丝不苟的学生,他臂上佩戴着帝国中央大学真理学院的白色臂章——看起来相当引以为傲,真理学院都是些智商很高自命不凡的geek,暗戳戳地以自己的“追求真理”为己任,相当瞧不起工学院“灰头土脸修理工”的学生。(新校区的帝国中央大学的管理制度已经有所改变,按照专业管理学生,不再采用老校区的college学院归属制。)
他还故意等了等吕西安和他的客人狼狈地坐好,才进行他的发言:
“我并不同意刚才您所说的,如果为了人类的存续,任何手段都是可以利用的,无论道不道德。所以最近疯狂讨论的社会富豪和有产阶级代孕曝光的事件中,我并不支持人体代孕这项技术的大面积展开。——我反对您的观点并不是出于什么伦理,而是我认为人类的存续并没有什么必要性,尘归尘土归土,该生生该死死,不必强行挽尊——该灭绝的物种就是会灭亡的。”
“吁——”听众中发出嘘声。
“对于刚才生科院C学长的发言,——您推演得出的结论,是由于女性受教育率的增高,和参与社会就业程度的加深,必然会导致生育率的下降——而代孕行为是当代社会为挽救生育率,应运而生的解决方法,通过金钱刺激产业,是解决问题的产物——我认为这里有一个逻辑上的错误。代孕及类似行为,其实在人类历史上广泛存在,非常典型的,古代有一种行为,叫做典妻,您听说过吗?就是借腹生子的行为。
我给您举个例子吧,XX文献记载,这个过程就是将能够生育的妇女,一般是贫困家庭的已婚妇女,租借到地主这样的有产家庭,让她生下孩子——这个孩子是少爷,是上等人,母亲是奴隶、贱民,孩子不能称呼自己的母亲为妈妈,因为她没有主母的身份,只能称呼为仆人的X妈。
(其实类似的妾生子,妾没有母亲的身份,她生的孩子在母权上隶属于主母,也是一个类似的变种。)
所以我认为,代孕行为是解决当代问题的时代产物这一论点是不成立的。
我认为代孕行为只不过是父权社会,或者说阶级社会发展到资本主义这个阶段,一种剥削结构的新表现形式而已。
区别只不过是,在封建时代以等级和天然性别,区别被剥削者;而资本时代由于金钱的可流动性,有产阶级的女性抹平了天然性别差异这一点,她们只需要提供自己的生殖细胞——当然这一过程也不可避免痛苦,但她们实际上以非常低廉的投入和金钱上的弥补去产生自己DNA的后代,去剥削无产阶级的女性罢了。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无产阶级女性的生育权一直是作为商品售卖的——区别是,除了身体上的消耗、人格上的侮辱和情感上的伤害,古代无产阶级女性的DNA还能传下去,而当代,无产阶级女性的DNA都传不下去了,剥削进行得甚至比以往更加彻底了。
而那些贫困的无产阶级代孕妇女所能拿到的,只有能够维持基本生活的费用。
至于通过产业的建立刺激生育率这一点——资本竞争从来都是会本末倒置的,剥削总会愈发加剧。到时候,无产阶级的女性和婴孩会被优先牺牲,这是曾经发生过的。
在苏青的文献中,民国时期乡下妇女为了谋得一份奶妈的差使,为了保持奶水会持续怀孕,然后将生下来的新生儿溺死或者送往慈善育婴堂——因为他们作为奶妈的母亲必须要奶水充足地服务顾客,没有多余的奶喂养他们——那些婴孩本来就是不被计划出生的,他们存在的意义仅仅在于维持母亲的哺乳期。——仅仅是为了奶水,就可以牺牲掉底层阶级的新生儿,那为了繁衍有产阶级的后代,底层的后代必将断绝。”
听着吉米多维奇语气平静叙述出骇人听闻的历史事件时,教室中的听众都微微变色。学生们满怀用生物新技术改天换地、创造自己的功绩和个人成就的热血梦想,不想到被一个理学生兜头泼了一盆血淋淋的冷水。
“但如果发展体外代孕技术呢?”C学长转换话题方向。
“人像流水线上的罐头、蜂巢里的蜂蛹一样被孵化出来?想想有点恐怖……”“那我们还能算是人类吗?”“至少50年以内,体外代孕比人体代孕要贵。”“无产者岂不是更用不上这项技术了?”
“切,要是变成穷人,那真的是不光要穷死,连后代也留不下,不就在生存竞争中彻底失败了吗?”
“屌丝可真是惨,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往上数三代谁家没有个人物,谁不是贵族之后——那是因为不是贵族的都没有后代……”
尼古拉斯听着学生们激进的议论,感到没有白来。他转头看看,吕西安正一脸骄傲地盯着台上的吉米多维奇。“咳咳,所以你们今天的议题就是代孕?——看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