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着眼睛道:“你们海军怀疑我?”
威廉侧头望着窗另一边的无菌操作室中一个个被摘除大脑的人体培养皿。
这些培养皿并不是像RB公司宣称的那样直接从基因层面上敲除新脑皮层——他们的技术根本没有达到基因层面如此精确的调控。而是通过克隆人的方式,先通过人类孕母代孕为新生儿,再将克隆人继续体外培养直至接近性成熟——当然,由于激素调控的不完备,这些克隆人甚至都没能成长为正常的体重和身高,但他们并不在乎,因为这些克隆人的任务就是要变成下一个代孕工具的,只要她们的系统和心肺脏器发育到可以代孕下一代受精卵,就进行外科手术,手动将她们的大脑皮层摘除——还要保留垂体和脑中的激素调控器。再在她们的腹壁上安装活动切口——手动改造成人彘!
“当然,sir,你看不到吗?”杰温医生站起来,双手张开撑在观察窗上,望着那忙碌的无菌实验室,仿佛怀抱着自己的宏图伟业,“虽然现在只有十几个,但很快,吸引的投资就会像酵母菌增殖一般爆发性地增长——就会成长为一个人体技术的帝国!”
“首席,有求职者——对方说是您北方大学时期的旧相识,现在在帝国中央大学医学院就职的,叫什么温斯洛。人事说对方甚是专业,不好判断,请您亲自见一下。”
杰温女士歪头,露出一个“你看我们这里多么吸引人”的胜利的微笑:“请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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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想不到的重逢**
拿到su-2项目的立项后,尼古拉斯-格林-苏突然从一文不名的基层工程师一跃成为“工程设计界的新星”,居然开始有人吹捧起来了。还有自媒体积极地采访他,而他却由于这个掩人耳目的方案而心虚不已。
虽然一立项通过,他就把胜利女神读书会的年轻人们聚集起来头脑风暴,但在他们查阅了大量的材料数据之后,才发现,只要经过粗略的估算就能得出结论,他那个大约的气动模型,以目前的材料强度,根本不可能承受如此高速下的应力。
“这是一个在校学生三十分钟内就能得出的明显的结论。你还要算这么半天——你数学不太好吧?”吉米多维奇毫不客气地道。
这个毫无权威感的项目负责人把所有头发都撸到快秃了:“或者我们就做一个平平无奇的方案上去交差吧。”其余的学生也有点不甘心地附和了:“反正我们本来也就是为了应付圣公会学生会的审查,就不用那么认真了吧?”
“这是什么?交流会邀请?”吕西安递进来一封邀请函。“什么?!圣公会大红廷的邀请函?你这个逼格够高啊!?”
尼克到达大红廷的时候,看到圣公会身穿红袍的大教宗们,正带领着教徒举行着古老的《至大经》上记载的祭祀创世神的方式。巨大的城市客厅广场上,围绕着核心的云巅之国的六翼的标志,一个个人渺小得像一只只小小的蛹,他们按照教宗的等级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以几何形状在广场上变换着队形和动作,好像是蚂蚁或者蜂群的涌动,狂热的情绪像风一样传播着。这唤起了他年轻时候黑暗的记忆,他涌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一方面,他感觉到自身身为人群的一份子,自己就像是海浪中的一颗小小的水滴,身不由己地被这狂热的情绪裹挟,他感到宗教的力量,感到那种人类寻找灵魂的迫切,那种追问自身来处和去处,颤抖着的心灵寻找依靠和真理的渴望,感到巨大的渺小;同时他的内自省拼命地提醒自己脱离此刻的情境,跳脱出去反思自己,这又让他的思绪像是被瞬间抽离,觉得这群将脆弱心灵集结在一处,膜拜那些告密者和受贿者的可笑。
他想起圣公会的学生在帮助他人时的确能够超越自身的自私,贡献出财物和资源,表现出善意,只因为《至大经》上说这是神的教诲,他们就能顺从,令人敬佩;而他们在批判异端时,所展现出的狂热、残忍和疯狂,又让人不寒而栗。
人类是复杂的。
就像她(当尼克感觉到自己的脆弱和女性化的时候,她的自称就会变)年轻的时候做出过那么惊世骇俗的选择,桀骜得不知天高地厚,英勇得令人惊讶,经历过真挚和近乎献祭般纯洁的情感,却也还是在日常的生活中渐渐平淡,成为一个“专业一般”“数学不行”的领着普通薪水的一事无成的平庸的工程师。
单单是通过国防基金项目的一审,就足够周围人和自己弹冠相庆的了。
我们还在为了交差一个平庸的飞行器方案而绞尽脑汁。
对不起,Ray,我只是成为了一个平凡得再也不能更平凡的人,也许我,根本就不值得你熔金一般流溢的生命。
抬起头,祭祀已经告一段落,大红廷开始了入场。宴会前,被艺术品装饰的大红廷厅中彼此不认识的与会方都在寒暄着,侍者端着酒和甜食来回穿梭着,他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很出众的身影。由于长期的伏案工作眼睛近视了,于是他习惯性地眯起眼睛使劲儿辨认了一下。
他不